苏睿形默不作声了一会儿,吴越紧接着问:“队长大人你别勉强自己啊,我们四个人上舞台也行的。”
“这也不行。”沈则琛看着他,“即使我同意,这么短的时间内,你们能排出四个人的队形然后上台吗?”
这确实不可能。很难。
队友们都不禁开始犯难。
不能推迟录制,不能放弃舞台,不能四个人上场,剩下唯一的选择就是保持原样。
可是让一个正发着高烧的人上舞台唱歌跳舞,这件事怎么说都有点离谱。
“但怎么说则琛哥你都发着烧……”高栎星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被季倾羽打断了。
“你是觉得你能撑到舞台结束?”季倾羽说话一向直来直往,他眼神锋利,透出冷意,“沈则琛,脑子有病就去治治,我们又不是非你不可,之前没有你的时候我们四个人不也一路走过来了吗?”
被队友包围在中间的沈则琛望向季倾羽,他看见季倾羽的眉头紧蹙,那表情不是单纯的不满,还有说不出的焦躁。
“这次的回归对sypto来说很重要,我不是不相信你们的能力,”沈则琛调整好呼吸,继续说,“而是作为队长,我必须得选择对团体最有益的道路。”
“如果我不上台,这个舞台就不完整,甚至可能无法完成,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为了防止这个事实的发生,我必须得上台。”
“放心吧,我没那么弱不禁风。”沈则琛朝他们宽慰地笑了笑,“几分钟的舞台而已,如果连这个都坚持不了,我好像也没什么资格做你们的队长了吧?”
面对沈则琛如此坚决的态度,几位队友们面面相觑,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只能接受沈则琛的提案。
“……则琛哥,你千万不要勉强。”高栎星小心地说,“如果坚持不下来可以随时中止舞台。”
“是啊是啊队长大人,实在撑不下去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们啊!”吴越喊。
“队长,录制结束后要立马去医院。”苏睿形说,“持续性的高烧会很麻烦。”
“……”唯独季倾羽沉默了一会儿,数十秒后,他冷冷地朝沈则琛扔下一句“你死在舞台上也不关我事”,随即大步流星地往过道深处走去,头也不回。
——
一直到上舞台前,沈则琛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就好像先前下车时险些摔倒的人不是他一样。
季倾羽冷眼看着装作若无其事在后台待机的沈则琛,一言不发。
沈则琛凛冽的侧脸隐没于后台巨大的黑幕里,让季倾羽几乎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隐约看见那苍白如纸的脸色被一晃而过的光线照得更加惨白,似乎一吹就散。
季倾羽继续沉默地盯着那张英俊的侧脸。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季倾羽肯定是任由他去发癫,是死是活跟他毫无关系,甚至还有可能会讥笑他的愚蠢。
可一旦对象变成沈则琛,看着说什么都要上舞台的沈则琛,季倾羽没法做到无视,也没法做到去嘲笑。
他只是没来由地感到火大。
就连自己都说不清这份怒火究竟从何而来,它甚至连形状都没有,只是一片模糊的影子。
他是在气沈则琛在逞强?气沈则琛不顾自己的身体还要上台?
可说到底这些都是沈则琛自己的选择,与身为局外人的季倾羽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从哪种意义上来说都是。
忽然,像是感知到他的目光一般,原本直视前方的沈则琛突然把头转了过来,与站在对角的季倾羽对视。
在光影的包裹下模糊不清的沈则琛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一种无声的表达,微笑自然温和,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正在发高烧的病人所能露出的笑容。
沈则琛是在对季倾羽肯定地表达“我没事,不用担心”。
可这个笑容就像一片轻而又轻的羽毛,悄无声息落在季倾羽的心底那条沉淀了所有过往的河流,与他记忆中的温暖似曾相识。
仿佛要逃避这种温暖般,季倾羽下意识地挪开视线,撇过头去,尽管一开始盯着沈则琛看的人是他。
舞台上,他们的表演依旧和之前的每次打歌别无二致,没有一个人跳错舞蹈,也没有一个人唱错歌词,如果说先前的初舞台他们还有生涩不足的地方,随着舞台次数的增加,sypto的表演也在真实明确地进步,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就连正发着高烧的沈则琛也没有表演出错,除了嗓音变得沙哑了些之外,他的音准和细节处理仍然完美无缺,每个舞蹈动作都保持着最高的完成度,甚至连力度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如果队友们不是事先知道沈则琛的病状,恐怕现在的他们也跟舞台下的观众们一样,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身体不适的人在进行表演。
轮到季倾羽和沈则琛双人的互动动作,当沈则琛与自己十指相握的那一刻,季倾羽明显感觉到沈则琛手心的温度比之前接触到的时候高出一大截,比起温暖,这股热度更像熊熊燃烧的烈火,提醒着季倾羽眼前的这个人正遭受着怎样的不适。
化妆的遮掩加上灯光效果,沈则琛的面色看起来还很正常,因高烧而引起的潮红也只会被误认为是剧烈运动带来的正常反应,所以台下的观众们也一如往常地进行着应援,完全没看出沈则琛有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