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的孩子自己可以随意打骂,却不能让旁人欺侮。
吏部对此也是心领神会,故而也算卖了王、谢二人一个情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朝廷的调任文书送到余姚时吴县令还蒙在鼓里,他听到调任二字后直是欣喜若狂,当即换了特地熏了香的青色官服去接领文书。
弘治天子还是很厚道的,并没有专门下一道圣旨责斥吴县令,故而吴县令也不需要大拜谢恩。
打开文书一看,吴县令却是脸色煞白。
他本以为这次献上喜报会令天子龙心大悦,一番擢升便在眼前,谁曾想等来的却是一个平迁。说是平迁,实际就是暗降。吴县令一想到路途遥远的肇庆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怎么会是这样?陛下看到奏疏怎么会命令吏部下一份这样的调任?
吴县令悲愤欲绝,却不敢耽搁。文书上有即刻调任四个字,也就是说吴县令必须马上卷铺盖走人。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是王、谢二人的家书起了作用,换句话说是王华、谢迁两位大佬对天子的判断施加了影响。
王华是成化年间的老臣,谢迁更是在天子还备位东宫时就担任侍讲,那是何等的老资历,岂是区区一个余姚县令能够比拟的。
换任何一个正常人做判断,肯定是愿意相信与自己相熟的人罢?
归根到底吴县令是低估了王、谢两家的实力。
这两家在余姚都是世家望族,虽然因为家风严厉平日里行事低调,但再怎么低调一旦发力也不是一小小县令能够招架的。
何况吴县令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他把自己要陈写奏疏的事情事先告诉了谢慎。
他以为分一点汤给谢慎,少年就会感恩戴德,却忘记了这本身就是谢慎的功劳,而他才是那个要从谢慎手中把功劳夺走的人。
一番交战下来,王华、谢迁齐齐发力,吴县令便理所当然的成了炮灰。
可怜吴县令到把县令印信移交给本县县丞时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慨叹长吁不已。
肇庆比余姚离京师更远了,吴县令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臣子一旦被天子厌恶,那短时间内肯定是没有升迁的可能。
要想升迁,说句大不敬的话,吴县令只能寄希望于当今天子驾崩,新皇帝即位。
不然,吏部的那些官员怎么敢给他中上的考绩?
天子没有给吴县令降旨是因为他对吴县令很厌恶,不想多说一句话,可是却是给谢慎、谢丕、王守文三人降了旨意。
这在大明朝可是破天荒的。
要知道三人不过是秀才功名,却是得到了大明朝天子的恩旨,这可是值得向世人夸耀的。
当然谢慎也知道这次他的沾了谢丕、王守文的光。
若非他二人当机立断写家书搬救兵,恐怕这海涂种植棉花的功劳就真的要被吴县令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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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世道人心(四)
到了那时形势比人强,再想把局势翻过来就几乎不可能了。
这边传旨的太监来到谢慎府上,谢慎自然惶恐的赶到院子中接旨。
老实讲这是他来到大明朝后第一次下跪,很是不适应。
但一想到下跪是为了接旨,心中也就稍稍平衡了些。
接过圣旨后,那太监幽幽说道:“陛下还有一句口谕带给你,叫你把海涂种植棉花的要义单独写一份奏疏叫咱家带回宫去,陛下要命内阁根据这奏疏陈写一份文书,再发邸报命各东南沿海州县在滩涂广而种植。”
谢慎听的一楞,这算是哪般,大明天子要跟他抢海涂种棉的专利了?
唉,世道人心啊!
弘治天子在谢慎心中的伟岸形象崩塌了,少年的心在滴血!
谢慎要呐喊,谢慎要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