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方清槐脸色不错,带点笑,看着裴行阙,微微点头,似乎和他谈得很融洽——裴行阙很懂看人颜色,讲话又总温和平静、条理清晰,和他讲话的确是件颇舒服的事情,闲暇时候打发时光,或者有事情找他商量,都是很好的对象。
&esp;&esp;梁和滟瞥他一眼,好容易撑出来的笑又有点僵,她嘴角发酸,有些要绷不住。
&esp;&esp;喜圆听见动静,从方清槐怀里一跃而下?,扑到?梁和滟脚边,被?她弯腰抱起。这动作不小心?牵扯到?她手臂,触动伤处,疼得有点厉害。她表情几不可查地变了一下?,抬手,按上那里,用手臂托着喜圆,念叨说:“又沉了好多,阿娘都喂她吃了些什么。”
&esp;&esp;“滟滟来了。”
&esp;&esp;方清槐看一眼她手臂,似乎没发觉什么异常,只是站起身,把?喜圆接过来:“她天天吃得比我都要多,能不沉么——我正和行阙讲到?你,怎么样,皇后见你,是为?了什么事情?”
&esp;&esp;都叫上行阙了。
&esp;&esp;梁和滟本来下?意?识想,自己也还没这么亲昵地叫过裴行阙的名字,然后又愣了愣,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没叫过裴行阙的名字,永远都是“侯爷”。
&esp;&esp;她细数他们间过往,真是温情寥寥。
&esp;&esp;既如此,也不晓得当着皇后面的时候,自己在犹疑什么。
&esp;&esp;她抬了抬眼,看向方清槐,想该怎么回答。
&esp;&esp;要说没什么,阿娘必然不信的,梁和滟叹口气,烦闷的模样:“无外乎是敲打敲打,总是那些话,这个房间阿娘还满意?吗?有没有哪里不喜欢,趁门?市还没关?门?,我们抓紧添置了。”
&esp;&esp;方清槐盯着她打量又打量,裴行阙也站起身,看过来,梁和滟和他目光对视,他微微歪头,眉头微蹙,似乎看出点什么,梁和滟挪开视线,不跟他对视,抓着方清槐的手,自顾自讲起话,不给裴行阙插进来的余地:“任姐姐的饭快做好了,咱们过去等?着吃?我也带阿娘逛一逛这里,这一年里,我和侯爷陆陆续续地也把?这侯府修缮了一番。许多东西都替换了,跟别人家府邸不能比,不过好歹看得过去了。”
&esp;&esp;她原本要跟方清槐讲一讲自己接下?来的打算,说一说自己准备在这院子里种点什么好养活的花草,好来年也在这萧索里面见点春光,又觉得没有必要。她都要和裴行阙和离了,这定北侯府和她马上就牵扯不上什么干系,多收拾一点、多熟悉一点,抛下?的时候就越难——人总对自己用心?费神的事物有所不同。
&esp;&esp;她于是对这事情闭口不谈,只是陪着方清槐一起逛了逛。
&esp;&esp;裴行阙走在方清槐左边,梁和滟因此走她右边,这样她就不会?无意?挽上她右臂了,那伤的事情也就能继续瞒下?去,梁和滟不晓得他是不是故意?的,抬头看他一眼,他目光有点空泛,正盯着一处乱石出神。
&esp;&esp;半晌,梁和滟看他指一指那里,慢慢讲:“县主说,要在这里种一点报春花,我近来在翻一些侍弄花草的书,不晓得能不能养好。到?时候若开花了,给母亲看。”
&esp;&esp;方清槐笑着点头,讲好。
&esp;&esp;梁和滟那话是无意?间讲出的,她自己都记不太清楚了,再被?提起的时候,才添出一点模糊的印象,她眼睫压下?:“到?底要种什么,还得再筹划呢。”
&esp;&esp;侯府不大,但也比她和方清槐赁下?的那处小院宽阔,他们逛上一圈,差不多就到?了饭点,和任霞光她们一起吃了饭,各自去歇着了。
&esp;&esp;梁和滟昨天夜里没睡好,今天又劳碌一早上,人疲倦得厉害,用过午膳就开始午睡,一直睡到?半下?午。
&esp;&esp;她醒了,看见屏风外坐着个人,她歪了歪头,叫:“侯爷?”
&esp;&esp;那人站起来,是方清槐。
&esp;&esp;“定北侯抱着喜圆去遛弯了,她适才桌子下?面捡骨头,吃得肚皮溜圆,要好好的消消食儿。”
&esp;&esp;她闷声叫:“阿娘。”
&esp;&esp;方清槐伸手,握住她手臂,撩开袖子,看了看,那一处淤青没散,血痂新生,看着依旧是很吓人一处伤,她要抽出胳膊来,讲没事情,却被?阿娘紧紧握住。
&esp;&esp;阿娘从来柔弱,没想过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esp;&esp;方清槐叹口气:“这又是怎么搞得?”
&esp;&esp;“滚下?床,摔了一下?。”
&esp;&esp;梁和滟偏过头,拍一拍自己躺着的床,讲得暧昧无比:“哎呀,我和侯爷间的一点事情,阿娘你别问?了嘛——”
&esp;&esp;“你就糊弄我。”
&esp;&esp;方清槐瞥她一眼,小心?翼翼把?她袖子放下?去:“皇后叫你进宫,到?底说什么了?我从前是跟着她的,她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她最?怕跟人打交道,多讲一句话就心?慌,好好儿的,才不会?敲打你,到?底怎么回事?”
&esp;&esp;梁和滟不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