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朝堂中,这些损失不过是几个数字而已,落在每个村子里,那是活生生的人,昨天还一起干活一起在田埂上吃饭的人。
然而落在纸面上,无非是字一行“匪至某村,焚之”,甚至连一行字都没有。
太子此次出征,一举打出边关百年和平,不必有人半夜听见声响,拿着镰刀锄头吩咐孩子藏到地窖里,自己以命拖延时间。
或许在朝臣眼中,此次深入草原太过冒险。可在边关,那就是天大的功德!
激动过后,开城门迎大军凯旋!
事后,太子又寻时柯拜托他整理此次出征所得,这是私底下要给时柯找补找补,然而时柯没接。
苏家地宫里挖掘出来的东西他也只拿了书籍和字画一类的东西,金银珠宝都没碰。
时柯倒是让他们好好休息,并且请了几家名医大夫学徒轮流值班。
这场战争持续时间太长,他怕太子留下什么隐患,不出意外,还要在太子手下干上十几二十几年,可不想再换个头顶上司磨合。
不料过了几日,先倒下的是时柯。
一早起来,时柯深觉头昏脑胀,想动弹也没力气。
刚伸出胳膊,赵毅又给他塞回去,伸手试了试额头温度,松了口气,“退下去了。”
时柯昏昏沉沉,没太听清,只灌下半盏凉茶消渴,又睡了回去。
低调过来的太子和唐子溪正在外间坐着,茶都凉了也没人关心。
从昨晚布政使府喊大夫过来,他二人就在这儿候着,太子还喊来了燕文帝给他配置的御医。
巧的是,这位御医曾为时柯诊断过,对他的底子也有数。
诊脉后,御医神情凝重,眉心久久皱着,反复斟酌才下了一剂药方。
“回禀太子,两位大人,时布政使多日积劳成疾,风邪入体才导致如今高热不退。时布政使身体还需调理才能继续用药。”
最后一句话说完,三人心中各有计较,赵毅更是面沉如水,一身气势堪比寒冰。
时柯身体本就不好,先天性的原因占几分。更多的是后来没有得到好的调理。入了官场树敌颇多,最严重的那次更是伤了底子,自那之后,身体一贯不好。
边关是苦寒之地,若是无事,猫冬过一年也无不可。但今年西域部族犯边,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就算有人帮忙,需要他拿主意的事情真不少。
忙碌几个月,顶着诸多压力,硬是续上大军后勤,其中滋味可想而知。
稍一放松,各种毛病找上门来,御医不敢也不能用猛药,只好温和调理为主。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