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上方的排气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林司言确认道:“你怎么肯定这不是你爸爸的尸体?”
大多数来认尸的受害者家属,见到尸体的第一反应都是否认。林司言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爸爸的皮肤没有这么白,他……他的左手是弯的,他的脸上会带着笑容……”刘章明紧紧抿住嘴,他摇头道,“这不是我爸爸!”
“尸体被冷冻过后,皮肤会偏白。”林司言知道他是不想承认自己的爸爸已经死去了,“你爸爸身上还有别的特征吗?”
刘章明一步步靠近尸体,他脚步一顿,轻声道:“林警官,你可不可以帮我看下,他的背部是不是有道烫伤?”
林司言帮他把死者的腰部翻过来,“是有一道烫伤。”
刘章明死死盯着腰间那块碗口大小的烫伤,他眨了眨眼睛,似乎这样那块伤疤就会消失不见。
“我爸以前去榨油厂当帮工,不小心碰到滚烫的机器,被烫到了,背后留了一块疤。那时候还是我给他涂的药膏。”他又眨了眨眼睛,然后闭上眼睛承认,“这是我爸爸啊!他是我爸爸!”
“林警官,我没有爸爸了啊!我没有爸爸了!”他声嘶力竭地哭喊。
他想要朝尸体扑过去,但又被切碎的尸体吓了一跳,他只能喃喃重复道:“爸,对不起,都是我没用。我不应该跟你吵架,问你要钱!爸,对不起!”
林司言不太擅长安慰人,他把刘章明带了出去,让其他人开解一下他。
刘章明听不进任何话,他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唐进皱眉,他看向江宁希,小声道:“宁希姐,我总觉得他的伤心是表演出来的。他哭得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
江宁希没有回答。她理解这种失去亲人的感受,当一个人失去相依为命的唯一亲人时,是无法克制汹涌而来的情绪的。
有的人会麻木地否认,也有人会放声大哭。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表现悲伤的方式。
亲子鉴定结果一时半会出不来,但刘永贵的年龄、失踪时间都与死者符合,所以他们决定先调查刘永贵的失踪案。
刘永贵失踪时间是12月7日下午三点多,那天有村民看到他坐着公交车去了县里。之后村里的村民就没有再见到他。
刘章明12月10早晨回到家,他发现父亲不在家并且手机打不通后,四处寻找,问遍了村里的村民,又打电话联系了所有亲戚,他们都没有见到刘永贵,于是刘章明在11日上午报了警。
林司言和江宁希先给刘章明做笔录。
林司言问道:“12月10日不是周末,也不是假期,你为什么突然回老家?”
根据他们的调查,刘章明在市里租房子住,只有过节或假期的时候才会回老家。但近期他频繁在老家和市里往返。
刘章明沙哑着嗓子道:“我的店倒闭后我就没再正经上班了,我平时都是干代驾,时间很自由。那天我回家是想问我爸爸借几万块还债。那几天我爸一直不接我电话,我只能回家去找他。
我回到家,看到卫生间有血迹,我以为我爸摔倒住院去了,就去问邻居,这才得知我爸被我二叔打伤了。我气不过,就去我二叔家里闹了一通。可我二叔不承认我爸的失踪跟他有关。”
刘章明激动道:“林警官,凶手肯定是我二叔!他年轻的时候在外面跟着黑老大混,杀人放火的事没少做!我爸很可能是我二叔杀的!”
“你爸爸还有跟其他人结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