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折腾到半夜,花花草草都需要雨露的滋润,何况是个刚三十岁的小少妇?
周楠苼一早起来面色红润容光焕发,去合资社和农贸市场买了农副产品,又买了早餐,伺候着男人孩子吃饱饭,一家五口推着自行车,驮着包袱就去隔壁的领导家属院串门去了。
钟惊涛撺掇周楠苼在一机厂第三家属院盘个店做买卖,能帮忙的也就他养父母了。
老两口都是离休干部,退下来后种种花养养草,老年大学上上课,老干部中心活动下,日子过的平静且充实,健康且愉悦。
头天晚上孩子打来电话说今天要来,老两口也起了个大早,屋里屋外收拾一新。
钟牧阳还将放暑假前就专门给孩子们买好的礼物拿了出来,等着一会儿怡儿弄孙。
“买了快一个月了,明明心里想的慌,可就是梗着脖子不肯送过去,犟驴!”
老太太嘻嘻哈哈奚落了老头两句,老头今天心情好,懒得跟她一般见识,也不回嘴。
日头见高,听着院外传来了思念久久的欢声笑语,老头坐不住了,出来打开院门。
“爷爷,爷爷,爷爷……”小孩子们像是那开闸出栏的小鸭子,欢呼雀跃地围了上来。
“幼竹,叫爷爷。”周楠苼怀里抱着于幼竹走上台阶,对着老头甜甜地叫道:“爸。”
“好,好,好。”老头看见儿媳妇,脸上的褶子都乐开了花了,看见女人怀里的孩子,又听到于幼竹这个名字,他愣了愣神,疑惑地问道:“幼竹?小于家的丫头?”
“让让,让让,我把车推进院……”钟惊涛嚷嚷一声道:“爸,于安生两口子出事了,孩子我就给接来了,以后我养活她。”
“你他娘的属哑巴的嘛?什么时候的事?这事你他妈的都不知道给我打声招呼?”
钟牧阳跟钟惊涛的亲生父亲于广皛是战友,准确的说钟牧阳是于广皛的老首长。
两人年龄差了十几岁,但关系不是一般的好,不然也不会把老二过继给他。
钟牧阳不光骂,他还真上手,虽然手上没真使劲儿,可打在钟惊涛前阵被开瓢的地方,逆子还是人懵了一下,连自行车都没扶住。
“爸,涛涛去接丫头让村里人敲破了头。”周楠苼肚子里也有些腹谤,都多大的人了,哪能说打就打啊,这一巴掌打在钟惊涛头上,可疼在她心里呢。
“哟,溜溜蹦蹦碰不得了么?”老头猛一把抓住车把,另一只手又抄过钟惊涛的腋下,两腿马步站的纹丝不动,当真年轻时候是员虎将,老了都威风不减当年。
老太太从屋里出来就慢了一步,气的上来就在老头后背上轻轻拍了一巴掌,道:“哎呦,这好容易回来一次,再让你打出个好歹来!”
“跟我回屋,说说怎么回事?”
钟惊涛跟他妈先贴了个面,腻偎了一下,偷偷给周楠苼使了个眼色,跟着老头进了屋。
他添油加醋将前因后果跟老爷子娓娓道来,当然隐过了周楠苼这些日子反对的种种。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老头抬手啪啪啪地拍着躺椅扶手,
“行了,行了,一把年纪还那么大火气。”老太年纪大了抱不动孩子,就一手牵了一个,坐到沙发上,让两个小的坐到她怀里,这个亲亲,那个亲亲,可美死了。她劝道:“消消火,咱不想了,这世道恶人自有恶人磨,你再气坏了身子,别折腾你这把老骨头了,孩子平安,比啥都强。”
看着周楠苼和钟灵庵乖巧的倒茶递水,帮着点上香烟,钟牧阳在氤氲成团冉冉飘起的烟雾中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英雄迟暮般的语气说道:“老了,不中用了,小于啊,我老钟啊,老了,没劲儿给你出口气了,你放心,小于啊,你孙女我给你养活,我给你养活。”
钟惊涛默默坐了一会儿,轻轻喊了声:“爸。”
“嗯。”老头将手绢塞到屁股下,抬手在钟惊涛的肩膀上轻轻锤了一拳:“你做得对!”
“爸,我和涛涛合计,想在三院里盘个小店,卖米线。”
“嗯。”钟牧阳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头,红着眼睛却笑着对周楠苼道:“闺女,你不容易,你看这小丫头穿的干干净净,眼睛一直盯着灵灵,就知道你没亏了她。缺多少钱?你说。”
女人闹了个大红脸,心里也暗自松了口气,幸亏没跟孩子置气,不然公公还不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