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解释什么?
萧瑟是在怪她没有保护好大师兄吗,也是,分别前她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过,绝对不会让大师兄有事,可最后传回天启的消息却是大师兄迎战暗河不幸牺牲。
“对不起,是我没能救下唐莲师兄。”她垂下头,不敢再去与他对视。
“你知道的,我不是指这个。”
不知何时,外面雨渐渐停了,堵在两人胸口挥之不去的沉闷也一并消散了。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神像前,冗长的冬夜里,偶尔有细雨在树叶上凝聚成雨滴,滴答一声渗透进泥土里,空气中带有一股好闻的泥土清香。
“萧瑟……”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说些什么。
却□□脆打断:“你也很久都没有唤我萧公子了。”
四目相对的一刻,绿泠心跳漏了一拍:“萧公子这是吃醋了?”
明明唤公子比唤名字更显生疏好嘛。
庙里光线黯淡,看不清萧瑟本人此时此刻的脸色如何,只知道过了很久,他才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不是挺厉害的吗?”
“什么?”绿泠不明所以。
“一针可杀一人,一次可出百十针。”萧瑟可是亲眼瞧见过的,所以才会放心她孤身一人去救大师兄,岂料她竟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幅狼狈样子。
“……”绿泠眉心跳动一下,原来他要她解释的是这个。半晌,她才又动了动唇:“上次出手突然,用完忘记把针收回来了……”
是了,她离开蓬莱时就只带了一个很小的黄花梨木药箱,里头一共四十九根银针,现下一根都不剩。
萧瑟似乎并不诧异:“那等回到天启后,送你一把称手的兵器。”
“不用了。”绿泠尴尬笑了笑,补充道:“我不会武功。”
“我教你。”谁知,那个一向懒洋洋的家伙居然主动表示愿意收徒。
“嗯……还是……算了吧。”绿泠简直可以想象在不久的将来,她被萧瑟甩着无极棍追着满地跑的辛酸模样。
她不想做下一个雷无桀。
萧瑟无奈摇了摇头:“放心,你现在身上有伤,这件事情等以后再说。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好好疗伤,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外面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
说着,他将无极棍留在她身边:“我很快回来。”
“哦,好。”绿泠从没有见过如此温柔的萧瑟,说话是温柔的,动作是温柔的,就连他眼中,也好似有一瞬间的波动。
萧瑟离开后,绿泠就地盘腿打坐。
天安地宁,心静神清。
致虚守寂,静督诸情。
天道圆圆,归根为命。
一切万有,毕竟泡影。
这是莫衣传授的静心诀,可排遣掉心中执念私欲,使内心保持清虚宁静。然而绿泠默默在心中念了好几遍,才恍然大悟,她明明是受了内伤,不是动了凡心,念这个有什么用!
我昔与汝等,不见四真谛,是故久流转,生死大苦海……她连忙改换心诀,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整好呼吸,自行运功疗伤。
……
萧瑟果然说到做到,没过多久便抱着一堆干柴走了回来。
绿泠忍不住低呼:“外面都是水,你在哪找到的这个?”
“后面有间杂屋,不止找到了这个,还有吃的。”萧瑟从袖子里掏出火折点燃木柴后,又从衣襟里掏出几颗果子,慎之又慎地递给绿泠,好像生怕这为数不多的果子掉到了地上:“味道或许不会太好,先垫垫肚子吧。”
“傻子。”说不清为什么,绿泠忽然就很想这样叫他。
萧瑟当然不能接受,不轻不重反驳道:“雷无桀才是傻子。”
提起雷无桀他们,绿泠才想起来问:“对了,你们回到天启后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萧瑟于是将他打算在千金台设宴的事告诉了绿泠,但在提及举办这场宴席的真正目的时,他有所隐瞒,只说:“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否则就是在给对手喘息的机会。这场宴席,不止是向所有人宣告我回来了,也是警醒我那两位好兄弟,我萧瑟在乎的人,他们碰不得!”
簇动的火苗在夜风中微微曳动,少年漆黑瞳仁中闪耀着冷冽倨傲。
绿泠莫名感受到一股令人安心的强大,眼神一亮,问道:“萧瑟,那个位置,你想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