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六日,易欢独自去参加曾少薇举办的洋装party,颜子回曾表示抽空陪她一起来,不过她拒绝了,不能为了这种小事,让他耽误正事。
到了蓝家的小洋楼前,易欢看到身穿中式长袍的许亦涛从前面那辆小汽车里下来,接着穿百褶洋裙的郑玉虹也跟着下了车。许亦涛朝前走了好几步,才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左手叉在腰间。
郑玉虹没有立刻上前挽他的胳膊,她真的不想,也不愿与他在人前扮恩爱夫妻了,可家丑不可外扬。易欢觉察出郑玉虹的为难,推开了车门,唤道:“玉虹。”
郑玉虹扭头一看,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欢欢。”
易欢今日打扮比较中性,穿着白色小翻领的衬衫和高腰西裤,脚下是一双中跟的皮鞋,长发梳得光溜溜地在脑后挽成小髻。她这身打扮,在易母眼里,是离经叛道,要不是易歈和家里的小家伙帮忙,易母非逼她去换一身不可。
许亦涛看着易欢的打扮,皱起了眉,嘀咕了一句,“伤风败俗。”
他说得很小声,易欢和郑玉虹都没听到,要不然易欢非得和他辩辩不可;郑玉虹小跑到易欢面前,挽着她的胳膊,“欢欢,我们快进去吧。”她可以名正言顺的不和许亦涛一起走了。
两人手挽手从许亦涛面前走过,许亦涛阴沉着张脸,跟在后面。进到厅里,已经来了不少客人,女的一律是各色的洋装裙,男的有穿西装的,也有穿燕尾服的,只有许亦涛特立独行,格格不入。
曾少薇看到许亦涛,也是愣了一下,目光微闪,跟易欢和郑玉虹打招呼,“欢欢,玉虹,你们来了。”
“你去招呼别人吧,不用管我们。”易欢笑道。
“那好,你们随意。”曾少薇也不跟两人虚假客气。
曾少薇走开,许亦涛不悦地冷哼了一声,易欢和郑玉虹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聊天,和相熟的人打招呼。蓝洋和吴立铭是好友,在party见到吴立铭和颜玉枝,是预料之中的事,不过易欢不想搭理他们,瞥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
“时代不同,这女人都能争家产了。”吴立铭丢下手上的报纸,感慨地道。
许亦涛附和道:“女人不在家里相夫教子,抛头露面和自己的史兄长打起了官司,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亡。”
“那位庄五小姐是个厉害的,居然敢和三位兄长打官司,她就不怕,她一个女人守不住那些财产。”
易欢知道他们说的是沪城里洋买办家族庄五小姐和三位兄长的争产官司。蓝洋笑笑道:“若是按照前朝的旧规矩,女子是没有分家产的权利,但现在不仅我们东北这边,沪城那边,都修订了新宪法,规定了未出嫁的女子是有权分家产的,庄五小姐是个洋派女性,自然会争取她的权利。”
“就算她把财产抢到手了,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男人?”
男人一阵坏笑,易欢微微蹙眉,起身走开了。她在露台没上多久,颜玉枝就寻了过来,“易四小姐不在厅里,躲到这里想要做什么?是与人幽会吗?”
易欢目光一凛,“吴太太,你是不是常来露台与人幽会?”
“我没有。”颜玉枝下意识地否认,然后又怒气冲冲地说:“怎么被我逮住了?心虚,倒打一耙啊!”
“颜玉枝,你长脑袋是为了显得比较高吗?”易欢嘲讽地问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颜玉枝没听懂。
易欢冷笑,“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言罢,易欢转身走了,实在不想搭理这个晦气玩意。
被人骂没脑子,颜玉枝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看着易欢地背影,满脸狰狞地说了句,“易欢,我和你势不两立。”
这句话让站在一旁的曾万杰听到了,皱了皱眉,一言不发地走开了。Party结束后,在回家的车上郑玉虹和许亦涛吵了起来,因为许亦涛要郑玉虹不要和易欢、曾少薇再见面,还嫌恶地说:“看看她们穿的那是什么,尤其是那个曾少薇都嫁人了,还不安于室,穿着露胳膊露腿露肩的裙子,一看就是个**荡妇。”
“许亦涛,我不许你这么说我的朋友。”郑玉虹厉声道。
“郑氏,你是不是疯了?”许亦涛没想到郑玉虹会跟他吼,毕竟结婚大半年了,郑玉虹表现的一直很乖顺和贤惠。
“你才疯了,你一个坐井观天的土老冒,少薇开洋装party,你穿着旧式长袍,你不觉得丢人现眼吗?”郑玉虹在party受够了人家鄙夷的目光,也压不住火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