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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哟,你是哪个?”
汉族人?太好了!“能否向你打听一个人?他应该来你这里取过快递,是一位支教老师,他叫林章。”
对方的语气开始轻慢:“我这阔虽然快递不多,但也不是闲着,你给个名字我哪里晓得,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挂了!”
“别别,麻烦你想一想,他40岁出头,中等身材,175左右身高,去年肯定来你这里取过东西,你还有印象吗?”
那边仿佛在认真思考,过了几秒:“我记得赵吉村有一位老师是去年过来的,好像30多岁,当时跟着村民来取过志愿者寄的东西,我不晓得你说的是不是他。”
“你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
“他们村就一台电话,我找号码给你。”
我记下号码,抑制不住的欣喜,一定是他,他本就比实际年龄年轻,又是去年到的,一切都吻合。我真的要找到他了,终于可以扑到他怀里去紧紧地抱着他,告诉他我有多么想他。多少次我都在幻想与梦境中出现这样的场面,现在真的快实现了。他不再是别人的丈夫,他只属于他自己,他是孤身一人,也许有一天他只属于我。
我再次拨打电话,第一遍无人接听,在办公室里团团转,10分钟后再打,是一位年长的男声接听:“喂,哪个?”
“啊,你好,请问你们这里是否有一位支教的林章老师?”
“我们这阔是有一位林老师,你有啥子事?”
“他是40岁左右,中等身材,瞳仁比较黑,去年来你们这里的吗?”
“是哦,你是哪个?到底有啥子事嘛?”
“我……。”我忽然想起韩明松说的话:现在的生活方式才是他真正喜欢的。会不会,现在的他更加快乐?我说了那么残忍的话,他是否愿意跟我回来?是否还想着我?我没有把握。
他一向是有始有终的人,我不能去的目地就是要他回来,我需要时间,也要给他时间。
我正了正嗓音:“我也是一位老师,想去林老师所在的学校支教一段时间,不知道还有名额吗?还可以安排吗?”
他立即欢声道:“要得,要得,每年都有志愿者过来我们这阔,么得问题。”
“你能为我推荐一下路线吗?”
“哦,你到了县城后找面包车告诉人家在乌达镇路口下,从那条小路进我们村,到村里的路要步行的,你啥时候到?如果就你一个女子过来,得有村民去接你,我们这个村的学校在山里。”
“那这两天我再给你确定时间。”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办公室的老师都回家了,壁钟指向18:25分,我思考着该怎么给现在的工作单位一个交待?学校是否批准我请假?恐怕我妈也不会同意。
但是我不能放弃。走到这一步,我已经永远无法褪去无道德的衣装,林章也因此失去了太多。在他选择孑然一身的时候,我已经隐约体会到,我们几乎是相似的人。不争第一,不慕浮华。对爱的理解与自私,性情的傲慢与倔强,同时又把最深的情感藏在心底。内心有负罪的叛逆,又渴望真实自己。我们因其丑陋而遭受唾弃与谩骂,曾被真理和正义扼住咽喉。在这个人人都渴望赞扬的社会,我们却是那个愿意承受唾弃的人。
无论我们的相识是偶然还是必然,是磨难还是罪恶,只要他愿意,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放开他的手。
吃好晚饭后给老妈提起支教的事情,果不其然,她立即反对:“决对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到山区里去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到哪里去你!”
我默默无言,打定主意明天去找教导主任。
一早到了陈主任办公室,给他说明原由,并提起请假,没想到他直接兴奋地拍案而起:“好啊!这几年教育局一直倡导老师要跟大学生一样去山区支教,但你也知道,条件太艰苦,环境又恶劣,尤其是有家庭的老师,都不太愿意过去。你有这个想法很好,你不用请假,我跟校长说一说,工资照领,等你回来后交一份支教总结,被提干,评职称,或者跳到正级科目,哪怕升到高年级也能名正言顺,这能提升你自己,还能给你妈争光。”
我立即激动起来:“真的可以这样吗?那太好了,那请您做一做我妈的思想工作,她不太同意。”
“啊!她啊?这个……”
“拜托,拜托。”
出了办公室我就开始查线路,记下必带的物品,要从哪些城市中转,可能会发生的意外。说不担心是假的,我从来没有去过那么偏远的地方。但是我知道,这条路上不是我一个人,男老师或女老师,独身或团体,他们都在为教育事业改变他人、提升自己,他们选择这条路的初衷比我更加坚定无畏。他们才是真正的伟大。相形之下,我更不能退缩。
快下班的时候我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推开门的那一剎那,我还是哆嗦了下,办公室里有校长,副校长和教导主任。
校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灰框眼镜:“听说小易有支教的想法啊?”
可能是因为内心坚定,声音也不自觉严肃起来:“是的。”
“有这个想法好,很值得赞赏,对于你以后的发展也有帮助。但是作为一个女孩子,无论去哪里安全都是第一要素,不能仅凭一腔热血去工作。我们要理智对待自己的想法。”
心头一紧,这什么意思?不同意吗?暗暗瞥副校长一眼,她正狠狠地瞪着我,还未缩回眼神,校长再道:“年轻人是应该去历练历练,如果履历丰富,又有很高眼界和格局确实能引导、教导好学生。但是真的批准你去,你是否有完善的计划?是去哪个城市?有几个人?怎么安排?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