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公主藐视皇威浩荡,与废后何氏结党营私,意图谋反,朕念手足之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赐于碧山寺削发为尼。”
“其驸马荣安侯辅佐无方,褫夺封号,贬为平民;其长子容子玉护驾有功,功过相抵,按大凌律例,当承袭其父爵位,封为荣安侯;其次子容子扬流放边疆为奴,终生不得返京;其长女容穗穗褫夺郡主封号,贬为平民。”
荣安侯闻言大惊失色,久久不能言语。
容穗穗更是不相信母亲会犯下这种胡涂事。
可这道圣旨为皇上身边的大太监陈公公亲自宣读,饶是他们想自欺欺人也无法。
容翊,也就是前荣安侯,终于在长公主即将被锦衣卫带走时,难以置信地来到她面前:“永宁,你为何如此想不开?我不是说了,再给我一点时间,子玉他向来孝顺,早晚会听我的话,想方设法将子扬救出来的,你为什么就是要一意孤行?”
长公主看着他,要笑不笑地问:“容郎是不是早就知道,当年盛云曦之所以下狱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容翊眼神有一瞬闪烁。
长公主不发一语,一巴掌朝他脸上掴去,容翊身形不稳,直往梁柱撞去,待被容穗穗扶起,偌大的荣安侯府空空荡荡,长公主及成群的锦衣卫早已远去。
明帝雷霆手段处置太子及何皇后,何家满门抄斩,一夕血流成河,本就叫不少人看得心惊胆跳。
今日长公主被赐削发为尼,容家除了容珺一人之外,不是流放边疆,就是被贬为平民,更是让所有人都摸不清明帝心思。
一时之间不懂皇上到底是对容家网开一面,还是看在他是驸马的份上,才对容珺网开一面。
“我说应该是容大将军这么多年来,为我大凌出生入死,战功彪炳,皇上肯定是看在容将军为我大凌流下的血汗才会网开一面。”
“依我看,应该是容将军既为七皇子义兄,又是五公主的驸马,有他们两位为他求情的关系,才会有此殊荣。”
保德大街,五芳斋前,众人议论纷纷。
“苏兄这么说就不对了,为何容将军就一定是得靠别人?”
“我哪里说错了?否则……”
原本停在五芳斋旁不远处,雕纹精致气派的梨木马车,里头的人撩开车帘,接过小厮手上,刻有五芳斋字样的食盒之后,缓缓起行。
随着马车前行,争论声逐渐转小。
就在不久前,荣安侯府迎来圣旨时,云娆的公主府也迎了来一道圣旨,虽然与长公主那道不同,却也说了容珺承袭爵位的事。
两人此时正准备进宫面圣,亲自谢恩,马车行进半路,即将经过五芳斋时,云娆忽然嘴馋,随口说想吃糖蒸酥酪及桂花糖藕,容珺便让人停下,进五芳斋排队买甜食。
保德大街为京城最为繁华热闹街道,街上不只有金饰店,还有着各式各样的布庄酒楼、茶楼、甜品铺子,其中最为出名的甜食铺便是五芳斋,五芳斋的甜食不止深刻达官显贵喜爱,就连宫里的贵妃娘娘都爱吃,慕名而来之人多不可数,每日皆门庭若市,大排长龙。
云娆没想到自己不过随口一提,容珺就真叫人下车去马,都还没吃到糖蒸酥酪和桂花糖藕,就觉得嘴里心里都甜滋滋的。
等待期间,听见众人的议论,云娆不由得笑问:“容大将军觉得呢?”
少女一身精致宫装,背倚靠垫,唇角微扬,两侧的小梨涡若隐若现,笑容甜软,连带着声音都香甜。
容珺低垂着眉眼,鸦羽般的长睫在脸上投落出浅浅阴影,他的睫毛很长,在眼尾勾起撩人的弧度,玉琢般的脸庞扬着一贯的温柔笑意。
他淡淡的嗯了声,一边打开食盒,一边轻笑:“自然是五公主为我求情,才有此殊荣。”
如玉竹似的手指端起食盒里的糖蒸酥酪及木匙,轻轻舀起一匙,凑到云娆唇前。
云娆被他的回答给逗笑,正要伸手接过,容珺却将手里的糖蒸酥酪往前一塞:“吃。”
自从两人成亲之后,云娆早就被投喂习惯,也不矫情,笑眼弯弯地张嘴。
甜甜的奶香在嘴中迅速蔓延开来,又香又甜又凉,直从舌|尖甜到心头。
容珺目光柔柔地拢着她:“好吃么?”
云娆嘴角不受控制的轻扬,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唇边尽是甜软的笑:“嗯。”
容珺凝着她的杏眸,眉眼间尽是温软,很快又喂了一口。
两人进宫谢恩时,没想到陆君平恰好也在。
太子刚废,明帝未免夜长梦多,今日一早便命礼部的人准备册立储君一事,以稳民心定政局。
由于再过一个月便是陆君平及温澜清的成亲的日子,礼部挑选的吉日,原是在两人大婚之后,明帝却不甚满意。
皇子与太子之间的礼制不同,若是陆君平受封为太子,礼部这些时日子的准备可说全废了,得从头再来,会这般安排也不是没有道理。
偏偏明帝一旦决定的事,就不容置喙,礼部无法,只能认命接旨,一边如火如荼的忙着大子登基大典,一边欲哭无泪的重新准备太子与太子妃的大婚。
陆君平被明帝召进宫来,便是为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