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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青龙(第1页)

彼时的赵飞燕按照忠祺字条上的指示来到了客上茶楼,果真南面有一雅座正对着酥兮楼棕榈的窗子,窗虽大开着,但并无任何风吹草动,赵飞燕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的关注着里面的动静。

不一会儿,门被侍者打开了,廖药师单枪匹马前来,令赵飞燕魂牵梦萦的身影随即也从一侧迎上前来,走到廖药师近前,搀着他的右手,服侍他坐下。面对如此绝色,廖药师眼睛也不抬一下,赵飞燕不由的心中生妒。

待廖药师坐定,棕榈又再度消失在窗后,房内传来了棕榈的琵琶,曲调稍急时,便突然终止了,待赵飞燕再回过神来,给他添茶的伙计不过刚刚把杯中茶添满,四下大家都在各自继续做着起先还在做的事,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棕榈的琵琶,只有赵飞燕深感不妥,乐曲没有继续,而是戛然而止,他冥冥觉得这之中似乎有一段时间被偷走了,因为那阵急迫的弦音好似是被突然掐断的,如果中间没有遗漏,断不会消失的这样干净利落。

伙计添完茶顺滑的取下扛在肩头的布条擦拭桌面,天长日久,那布条已经失去了原初的颜色,均匀整齐的被茶渍侵染了,不一会儿,客上茶楼进来了一队官兵,宣读着叱翎王的圣旨,一时间惊慌失措,周围的嘈杂议论很快与纷乱的步伐交汇在一起,整个二楼仅剩赵飞燕一人不为所动,他密切关注着酥兮楼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什么,圣旨上说酥兮楼正是瘟疫源头,与他正对的廖药师趴在桌上,一瞬间惊坐而起,像是跌落河中似的无故浑身湿透,再然后,赵飞燕的眼前便是一片白了,一望无际的白,待他再恢复视力,廖药师便从窗口消失了,只剩桌上的水渍。

这一切迅疾的来不及反应,突然有一个巨大的飞行物像箭一样出现在窗口,棕榈被巨鸟托在背上,取下了头上的玉簪,赵飞燕不管不顾的从二楼一跃而其,试图抓住鸟爪,他落地的速度堪比巨鸟的飞行,他实在太胖了,狠狠跌落在地面上,掀起一阵黄沙,棕榈的玉簪轻盈的落在它肥胖的上,毫发无损,那巨鸟又再度像箭一样离去,很快便不见了踪迹。

“就是这样,廖药师是感染者,哥,你还是系上方巾预防吧。”说着他掏出伙计擦拭桌面的那块茶渍布。

“飞燕,你现在马上回相国府去,看看大家还在不在,务必找到府中人和果果,护他们周全,棕榈的下落交给我,你拿好这个玉簪,危机情况像刚才那样呼救,我会尽力赶到,你能做好吗?”

“保证完成任务!”赵飞燕立正站好,一脸的坚决,仿佛这一刻他化身成了一个肥胖的英雄。

忠祺抬眼遥望着赵飞燕所指的巨鸟消失的天际,这会儿酥兮楼的人流也散去了,三个巨炮也在火翎军的护卫下驶离,他站在废墟中,零星还有几个火团,也伴着最后一片木屑的消失而殆尽。

“就是现在,快啊!”他的额头渗出汗珠,手扶在灰烬之上,暗暗发出光来,但那光十分微弱,继而中断。

“可恶,还是不行。”这城市在陆续腾空,马上就要成为一座空城,显然已经没有当初以为的那些时间了,现下烧毁了酥兮楼,如果只是为了做实瘟疫还好,要是那个计划就是烧毁整座城池,那么,相国府的密室是否也危在旦夕,忠祺起初关于凤头的猜想也将付诸东流。

如今他分身乏术,叱翎王和栗子在水下,棕榈在天边,小珍不知所踪,密室摇摇欲坠,如果在这时他还不能顺利突破功法那究竟该去往何处?

“煜翎。”眼下他只有回到方才之地,寻求果一宽的帮助。

可是对面无任何应答,王宫笼罩在一片波纹屏障中,士兵也开始四下破门查看是否尚有遗漏之人,要想留在城里,只有四下躲藏,重回地下,他知道的入口,就在王宫中,那个只可进不可出的偏殿。

这时,地面上传来轰轰烈烈的震动,如万马蹦腾,他腾至高空,见百辆火球车排队往地下驶出,每一辆车上都站立着三名士兵和一架长柄火球大炮,炮口均弥散着热力波纹,果一宽坐骑神兽在队列正中,后侧坐着一个被盔甲遮蔽的严严实实的小人儿,这盔甲显然不合身,忠祺顺势看向这个小人儿的小足,一串明晃晃的铃铛——是煜翎。她的头耷拉着,躲在果一宽身后。

果一宽敏锐的看到了忠祺,只见他反手从煜翎手中拿过小泥人:“此刻地下已布满火球,我的任务是烧毁城池,我知道这里还有很重要的东西,你务必抓紧时间,去王宫,只有那里安全!”

忠祺赶往王宫,两根龙柱正中只独独立着一名卫兵,那不是别人,正是廖药师的侄子廖凡。他站在波纹屏障中,身影扭曲着,忠祺无法再上前,这道屏障如同方才关押他的那道一样,只是似乎方向改变了。

廖凡看清了来人,眉头紧锁着,从腰间掏出一枚金牌,按压在屏障上,而后,金牌触及的地方开启了一扇门,忠祺顺门而入。

“斯大人,请。”说着廖凡让出他站的地方,地上是一个圆圆的光圈,忠祺眼睛望着廖凡,脚则缓缓踏入圈内,廖凡回避他的眼睛,只低头望着地下。当他双脚站定,四下的一切似乎都不同了,廖凡被隔绝在很远的地方,小到只剩一个人影。他恍如进入了一个溶洞,四下有潮湿的水滴降落的声音。

“这是……幻境……”忠祺努力稳住思绪,环顾四周,廖凡的影子逐渐消失,最后融化在溶洞的水声当中。眼前的一切变得越发真实,每一滴水落下都把场景震慑的越发牢固,他移动双脚试图走出那个光圈来试图化解,然而,一切都迟了。

“怎么?这就害怕了?这不是你一直想来的地方吗?”说话的声音缓慢而空灵。

“你是谁?”

“我从来不玩不对等的游戏,可是我等啊等啊,你却一点也不见长,蠢的让我好心慌啊。”

“青衣玄武?是你吗?有种给我出来!”

“我出来了你能拿我怎么办?嗯?就你那点小把戏,我还是建议你……话可不要说满,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得了,我很忙,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溶洞的地面潮湿,刚刚没过鞋底,四下没有任何明确的路,但步步都脚踏实地——条条都是路,周围的环境跟着他的脚步不停的变幻着,无论他走了多远,都像是踏在跑步机的履带上一般原地踏步。

“这是我一直想来的地方,这莫非是关押叱翎王的那片海底?廖药师湿身的地方?”他蹲下来摸索着,地面是坚实的,不管了,他冒着撞破头的风险奋力合紧手臂,做跳水状,往下急跃,果然,地面的坚实是虚幻的,他果然跌入了海底,水滴声从海面上消失了,他潜的越深,双耳便被水压压迫的越发明显,明显到身体里的一切器官活动都如雷贯耳,很快他看到了那根熟悉的铁链,他抓紧铁链沿迹而下,却没有见到叱翎王,亦没有见到亦真亦幻的栗子。

在海底的软沙上,忠祺借力蹬腿,而后他不费吹灰之力的飞升起来,像箭一样穿过海平面,此时,溶洞已没了踪影,他看到了化为灰烬的酥兮楼,因为无风,所有的灰烬都原封不动的留在原地,她从酥兮楼底部一飞冲天,看到一只遥远的巨鸟,可是怎么也追不上它。

云层被阳光刺穿了,隐约的透出七彩的光,他坐在云上,原本纹丝不动的云层,开始带着他横跨陆地,他俯瞰到泪珠村口的尘橼,然后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出现了瀑布、初见廖药师的瞬间,一切的人和事,忠祺好像被困在了一所死寂般的记忆宫殿里,一股酸水在他的腹部翻江倒海,呼之欲出。

“不能再被这一切操控了。”他试着在脑海中回忆那个光圈的样子,让自己回到光圈正中,让一切重头来过。云层静止不动了,他被悬在半空中。或许他从始至终都寸步未移,唯一被牵动的只是自己的意识也不一定。

他努力回忆方才见到廖凡时周围的场景,在云层上向右平移了十步,这应该是那座石柱才对,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果然碰到了那根雕龙的通天巨柱,哪怕眼前仍是天际,但石柱的触感是真实的,忠祺闭上眼睛,努力感受着石柱内部——这是,等等,这么光滑,这石柱上的雕刻竟是障眼法,他还是那根他初见时的石柱,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光明正大的摆放罢了。

此时,在石柱的另一侧,一双虚弱的小金手,合上了忠祺的手——栗子,是栗子,与她一起困在石柱里的还有棕榈谈及的那群自小被圈养,从未见过天日的童女。

她们竖直排列着,困在一个个与身体长度偏毫不差的透明胶囊里,双手抱在胸前,双目紧闭。

随着忠祺的手离开石柱,他终于又回到了那个光圈中心。

城门外吹起了号角,射击手就位,火球炮一一瞄准了通往地道所有的入口处,每个火球都是一个引子,整个城市陷落在即,唯有王宫被保护在这层波纹屏障中。

“不!”忠祺大喊着,声音震破了屏障,他再一挥手,手中的集气变得熟悉而雄厚。他终于在这个世界突破了结界,恢复了自己原初的功力。

可是火球像雨点般坠落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地面薄如蝉翼,被这些火雨一击,瞬时燃成了一片火海。此时的忠祺化作了一束靛青的光,从偏殿的入口处瞬移到密室,所至之处所有的火球凝固结冰,当他冲入密室入口,只见一条弯曲的小蛇按照煜翎的口诀精准的盘旋在每个字的上方,随着忠祺的闯入,小蛇的躯体丝滑的衔接上原本的凤首,凤幻化为青龙一条,火海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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