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舞——”
她低着头,不好意思地挣开,跑到了阳台旁边,扭过头道:“你先出去啦,我们还在上课呢。”
小铃朝我挤挤眼睛。
“哦,好,我先回房了。”
我险些把鼻子碰到墙壁,出了房间,似乎忘了什么事,转身又扭开房门:“对了——”
一个瘦长的人影将阳光全部挡住了。
他站在阳台上,穿着那件满是钉头的皮夹克,右臂上箍着一个黑套圈。
高弟。
“妙舞,快跑!”我发出声嘶力竭地喊叫,妙舞慢慢转过身,朝我跨出了一步。
两根蜘蛛脚爪一样的利器将她洞穿。
我想上前和他拼命,但脚却像在地板上生了根,怎么也动弹不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人被他一刀一刀地扎穿。血慢慢濡湿了整件毛衣,分成一小串一小串落下。
他高高举起已经化作镰刀状的手臂,轻轻落在妙舞洁白细长的脖子上,朝我笑了:“这是你欠我的,对吧?”
“不——”
第十三节 血肉之花
我坐了起来。
梦中情景尤在眼前,胸前却已汗津津一片,被窝里又湿又闷,待不住人。
房间里寂静无声,唯有床头柜上闹钟滴答滴答走动,窗户忽然亮了一下,床对面的穿衣镜照射出苍白的脸庞。
下雨了。
我摸索着从床头取来香烟,点上一根,烟草浓烈的醉人香味叫人我稍稍好过一些,烟头微微闪动的火光仿佛飘浮于尘世的鬼魂。
“姑奶奶,你饶了他吧……”
我有些烦躁地翻身下床,推开窗户,狂风卷着冰冷的暴雨一下子掀开窗帘,灌了进来,天上一个接一个地落雷,不时闪出一道道张牙舞爪、划破夜空的电龙。
这该是开春来最大的一场雷阵雨了,这种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往往只能持续一两个小时,但是当它肆虐起来的时候,却好像没什么能够阻止的。极目望去,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视野里全是粗似骨针的雨串,落在房屋和树木上,溅起一朵朵水花。耳边也全是“哗哗”的雨声,好似自然的生灵欢快歌唱。鼻尖传来的泥土腥气将我的睡意一扫而空。
窗台前还摆着两盆兰花,虽说有顶棚遮蔽,无奈雨水太大,一边已经给打着,那白色的花朵在狂风暴雨中不住摇摆,煞是可怜。我将他们拿进房间,摆在地上。
不经意间,发现其中一瓣叶子上,有一点黑色的东西,不知是不是害了虫病。
我把这盆花捧起来,才发觉不是兰花本身的颜色,而是染上去的一滴液体,将这液体揩在指尖,送到鼻中一闻,立刻感觉出淡淡的血腥味。
这是从哪里来的?我疑惑地将头探出窗户,正好看见一滴鲜血从顶棚上滴落。一道闪电劈下,那透明顶棚上浅浅地映出一只鞋印,看上去——看上去就好像有一个浑身沾满鲜血的人,从窗户爬上三楼去了。
三楼正对的便是妙舞的房间,她说这两日小铃都到她房里睡的。
糟糕。
我来不及多想,立即现出迅猛龙怪臂,窜出窗台。
暴雨打在身上,仿佛为人罩了一件朦胧的外套,以目前的能见度,相隔五米便看不到对面的情况,我像只壁虎一样悄然无声地爬上三楼,偷偷探出半个脑袋,望进房间。
恶梦成真,高弟正在那儿。
他背靠窗台站着,大得可笑的长风衣已经被雨水和血淋透,湿搭搭紧贴着身体,一些可疑的液体顺着皮靴流到地上,汇成亮晶晶的一滩。
妙舞和小铃缩在床角,战战兢兢地看着他。
他的声音凶狠而骄傲:“喂,女人,把女孩儿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