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臻在府里养伤的这些日子,对外界发生了什么知道得并不多,毕竟她初入京城,无朋无友,仅有的那么一个,还是同她一样对外界一问三不知的,故而养伤的这些日子倒也落得清净。
也并不知如今外头对她及她那个一问三不知的朋友是议论纷纷不已。
卫绾跟方静姝的诗在整个京城名声大噪,连带着卫绾、方静姝的名声也跟着声名鹊起了,自古才子多风流,尤其是方静姝的那首《楼兰仙子》更是民躁一时,而诗中的楼兰仙子更是令无数风流才子充满了无尽的想象,传闻这位楼兰仙子乃卫家娘子,故而卫家、方家两家一时成为了满京议论纷纷的对象。
此乃如今整个京城被谈论得热火朝天的话题之一。
至于另外一个话题,自然是要数宫里热热闹闹的选秀大典了。
前面那一桩不过是年轻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后面这一桩小则关乎社稷,大则关乎国本,满京皆为关注。
听闻前御史大夫陈老家的外孙女如今户部侍郎宋大人的侄女蒲小娘子娇俏可人,有望封为五品美人,又闻相国府大房的嫡长女奚小娘子端庄娴静,为太后所喜,乃所有秀女中最有望成为了贵妃的首选,又闻得秀女中有一太守之女,一脸病气,走三步喘三喘,为皇后不喜,他日被落选的头一个便是她。
整个宫里严苛把手,无一丝动静,外头却传得沸沸扬扬,好似亲眼所见似的。
天气渐渐凉爽,这日,绣房的人将为卫臻赶制的新装送了过来,她原先那一批衣裳做好了后,正好又赶上了府里新一轮的夏款过来,一时卫臻同时收了两批,整个屋子里都快要堆放不下了。
闲来无事,卫臻便开始在屋子里试穿起了衣裳来,京城的衣裳面料都是绝佳的,不过,式样款式相比元陵的,多了几分严谨,少了几分花样跟花俏,却也另有一分味道,卫臻身子长得快,特意嘱咐绣房的人给她做大了半个尺寸,如今衣裳送过来,特意挑拣了几套颜色亮丽的去了阮氏屋子里。
这几日阮氏因为她的伤操心坏了,日日为她煲汤作羹,担心她在马车上受了惊吓,夜里要亲自过来陪她睡,时时刻刻来检查她伤口的伤势,看疤痕结痂了没,淡化了没,总之,只有操不完的心。
一见到卫臻来了,阮氏立马眉飞色舞的拉着卫臻道:“快来,安安,府里的夏衫送来了,一共送来了四套,件件好看,你来给姨娘瞅瞅,瞧瞧哪个最好看。”
阮氏是姨娘,以往单独跟卫臻陪着老夫人住在元陵那两年过得不错,府里上下只有这个年纪的主子,又见她们母女深得老夫人宠爱,尤其,后来直接由卫臻学着掌家了,一用吃穿用度自然慢慢好了起来。
如今回了京后,所有的一切自然按照府里的规矩重新操持着。
阮氏不过是个妾氏,无论吃的用的穿的自然无法同卫臻比,虽卫臻不过是庶女一枚,却凭着这个卫姓,便要高上一等。
阮氏这几套衣裳无论是面料还是款式皆为普通,在她这个位份上,比不上冉氏,却要比谭氏好上不少,如今卫家乃郝氏掌权,无论是因着卫臻与大房的友好和睦关系,还是卫臻在老夫人跟前的情分,眼前初次回京,众人唯有巴结的份,何人敢苛扣她们。
“姨娘,我这有两身衣裳尺寸不合,稍稍大了几分,短时间内是穿不了了,而姨娘的身子娇小纤细,不若先给姨娘穿了去。”
卫臻说着,命人将那两身衣裳端着搁到了阮氏跟前。
阮氏听了,立马笑得乐不可支道:“你的衣裳姨娘怎么能穿,这如何适合?关键是,姨娘都一大把年纪了,如何能穿你们小娃娃的衣裳,安安,莫要打趣姨娘了。”
姨娘捂嘴笑得两眼弯弯。
如今阮氏不过三十出头而已,五年前,她刚回府时一脸蜡黄,身子败坏,被摧残得如同凋谢了似的,整个人的精气神锐挫了不少,尤其是回府不久后又小产落下了病根,整个身子越发不堪一击,身子的残败外加心病,整整拖了两年这才慢慢痊愈,不过好在后面那两三年中,卫臻亲自守在阮氏跟前,镇日给她逗趣解闷,她们母女俩过上了几年轻松快活的日子,阮氏整个人渐渐恢复过来,如今瞧着虽比不上年轻时那般明艳动人,可温柔娴静中依然存了半分娇俏,半老徐娘中依然风韵犹存,只觉别有一番滋味。
阮氏边说着,边伸手摸了一把,不由连连赞叹道:“这是府里给安安送来的?嗯嗯,这料子,这手感真真是顺滑得紧了。”
说着,忙将衣裳拿起往卫臻身上比划了一阵,双眼冒光道:“瞅瞅,这个颜色也格外衬咱们安安,尺寸小了几分不打紧,姨娘一会儿替咱们安安改改,或者,今年穿不了的话,便且先封在箱子来,等来年咱们安安个子长高了再穿也不迟。”
阮氏边说着,边马不停蹄的给卫臻比划起了大小来。
这尺寸是卫臻吩咐人特意改的,又如何会让阮氏给轻易改回来呢,忙将衣裳从阮氏手中夺了过来,撇了撇嘴道:“到了明年便成了旧款式了,我才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