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斜谷口,有五千魏军列阵,正好将赵云的一万大军堵在褒斜道中。双方接触处,正好是出谷的喇叭口,魏军可以通过略为宽敞的地形迅速的补充人手,而蜀军却只能在长蛇般的栈道上看着前方交战,无法赶上去支援。
有利的地势,抵消了蜀军兵力上的优势,硬是让征战了一生的赵云也无计可施,只能耐着xìng子,和魏军一点点的争夺谷口的阵地。
不过他也清楚,自己的任务就是疑兵,就是吸引魏军的注意力。能够吸引多一点当然更好,如果魏军不上当,那也是天命。好在曹魏现在两面受敌,主力都在东南,他的诱敌任务就算完成得不完美,也不影响诸葛丞相在陇右的行动。
曹魏的西部战区总共就这么多兵力,哪怕是关中的人马全部赶到陇右去,对双方兵力上的悬殊也没什么影响。他的任务,说得实在一点,可有可无。
想到这一点,让赵云非常失落,也让跟随赵云出战的赵广愤愤不平。有了这样的心理,赵云也没必要逼近将士去拼命,所以战斗就这么不紧不慢的打着,没停,但也绝对谈不上激烈。
魏延赶到谷口的时候,太阳虽然还挂在天上,双方却已经收兵,准备休息了。战了一天,却谁也没累着,魏军已经习惯了蜀军的疲软,心情很轻松,对完成任务的信心很足。
可是他们很快发现,身后来了搅局的。
魏延只带了四千武卒,面对五千魏军,却摆出了进攻的态势,甚至有将这五千魏军赶尽杀绝的意。
魏军愤怒了,他们留下两千人守谷口,三千人背向列阵,准备倚仗有利地形就地反击,并立刻派人通知郿坞,请求救援。
对魏军的反应,魏延报之以冷笑,他一面下令敲响战鼓,通知谷内的赵云他来了,一面派出二百武卒组成敢死队,向魏军发起了试探xìng冲锋。
二百武卒排成两个相隔数步的矢形阵,举着盾牌,紧握着环刀,飞快的向魏军接近。他们虽然有两百人,可是配合默契,行动一致,即使是在奔跑中,队形也没有散开,像一条会变形,会弯曲的双头箭,迅速冲向魏军。
在他们的身后,掩护的弓弩手开始集shè,一枝枝羽箭飞过他们的头顶,发出嗖嗖的声音,有如漫天飞舞的蝗虫,扎进魏军的阵中。魏军不堪示弱,一面在阵前列起了盾阵,一面用弓弩进行还击。双方的箭枝在空中交汇,随即又分开,shè入对方的阵中,shè在武卒手中的盾牌上,如爆豆一般乱响。有少数箭枝相撞后,落在武卒的头顶上,他们却根本不去理会,眼中只有越来越近的魏军盾阵。
进入百步以内,魏军的弩开始发威,一枝枝弩箭厉啸着冲出盾阵,扑向结阵而来的魏家武卒。
“散!”领兵的军侯一声大吼。矢形阵忽然散开,前面的将士开始发足狂奔。弩箭从他们身边飞过,深深的扎入盾牌,有的甚至shè破盾牌,扎入武卒的身体中,强劲的力量将奔跑中的武卒撞翻在地,有的甚至立足不稳,摔下旁边的山崖,可是其他的武卒根本不去关心这些,他们只是举着盾牌飞奔,直到被弩箭shè中为止。
弩箭的威力大,可是shè速也慢,武卒冲到阵前,魏军只有一轮shè击的机会。为了避免这个问题,魏军也好,蜀军也罢,都会使用三轮shè击法,尽可能的加大shè击密度。三轮箭shè罢,第一次冲锋的二百名武卒有三十多人被shè伤shè死,剩下的人奔到阵前,在军侯的指挥下,重新汇合成一枝锋利的巨箭,一头撞向魏军的盾牌。
“杀!”蜀军怒吼,横身直撞,战刀高高举起,闪电般落下。
“杀!”魏军怒吼,刀盾手用肩膀挤住了盾牌,长矛手双手握紧长矛,从盾牌的间隙里刺了出去。
能做敢死队的都是武技高强、悍不畏死之辈,从出阵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是战死在阵前,家属可以享受丰厚的抚恤,要么冲破敌阵,活着回去,接受丰厚的奖赏,升官发财。魏家武卒不需要亲卫队压阵,因为他们没有临阵逃脱的想法,不仅是为了父母妻儿的生命,更是为了荣耀。魏延厚养士卒,士卒也愿意为他卖命,没有人愿意做逃兵,让自己的家主蒙羞。
“轰”的一声巨响,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武卒被长矛刺中,鲜血迸shè,他们却毫不畏惧,继续发力前冲,任凭长矛刺穿了身体,硬生生撞开了挡在身前的盾牌,冲到长矛手的面前,长刀挥起,一刀砍下了目瞪口呆的长矛手首级,带着血淋淋的长矛又向前冲了一步,张开双臂,抱着一个魏军士卒,大吼一声,向山崖下冲去。
魏军士卒惊骇莫名,嘶声惨叫,惨叫声在山谷中回响,回荡在每一个魏军士卒的心头,让他们不寒而栗。
魏家武卒却没有害怕,他们甚至没有去看一眼摔下山崖的袍泽,他们只是抓住了袍泽利用生命创造出来的机会,顺着魏军盾牌裂开的小小缺口,一涌而入,大砍大杀,用敌人的鲜血为袍泽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