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起身,双臂撑桌,缓缓抬头,冷冽侧脸比窗外夜色更为阴鸷。难以抑制的黑沉魔息随之暴涨,如同滚烫、清晰可见的热浪,在周遭汹涌又扭曲的疯狂舞动。
“为何不禀本尊?!”
卫雪临一怔,瞳孔微缩,“您难道忘了?当时百医修与小主子一起遇险,是您亲自赶去救的百医修。”
救谁。
救谁?!
“你、再说一次?”
如同岩浆融穿冰层,凶兽挣破牢笼,寂静的海面霎时卷起翻天风浪。
——君渊一向冷冽的神情堪称可怖,他死死地、几近阴鸷地盯着卫雪临,像在辨别这番话的真假,又像在惊惧里否定真相。
他去救百越?
然后眼睁睁看着南一面临危险?
……
不该是这样的。
他当时心魔之症发作,意识混沌,只隐约记得与绮罗大战过一场,再醒来已经在明无魔宫,闭关多日之后。
君渊一直以为那天什么事都没发生……南一被众人保护回了妄渊,顺利、平安,没有任何意外。
难怪。
难怪从黄泉域回来以后,南一开始撒谎、开始躲他,这一切竟然是他造成的?
南一当时在想什么?
命悬一线。
伤心?害怕?亦或是失望?只要一想到这些画面,君渊胸腔里仿佛横冲直闯出一团灼烈炙火,烧得他五脏六腑,呼吸窒疼。
他让小狐狸独自面对危险,而事过之后,南一竟然也没有主动提起,仍旧表现得一如往常。
南一不说!
南一为什么不说?!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或者更早,小狐狸便想好了要逃?!
相伴多年,朝夕与共。君渊却在这一刻忽而有些看不懂南一,他为什么没有察觉南一的异样,没有去了解、没有去关心那些他自以为微不足道的改变。
这是一味自负带来的惩罚。
君渊闭了闭眼,努力平缓呼吸,试图压下心底翻滚如浪的魔息。他不能在此刻失控,还有很多事,还要去接南南回家。
“主子!”
卫雪临的急音终于传入君渊混沌的意识,“您怎么了?属下立刻去传百医修过来!”
半响,檀木桌角已经被君渊捏到微微变形。
他努力克制、承受着心脏滚烫的闷痛,再睁眼之际,那一双狭长凤眸满含猩红之色,“不要半个月。”
“本尊要出冥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