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雪花纷扬洒落,堆砌着冰雪的世界空灵而剔透,灵越站在启珩身畔,眺望远处伫立风雪中隐隐若现的飞檐翘角,渤海王宫一派银装素裹气势恢宏。
可是过不了多久她会以鲜血来覆灭恢宏里面暗藏的龌龊与肮脏,揭露伪君子的真面目,剖出那些恶人的心祭奠吴明国上下,慰藉所有亡灵。
雪落至晌午都丝毫未见有停歇的迹象,街衢上覆盖了厚厚一层积雪,风雪之中行旅裹着厚衣一脚深一脚浅的行走,行驶的马车速度也放缓了下来,及至王宫的宫门前积雪被扫除得干干净净,地面只余新落的雪痕。
马车驶停在宫门前,御者放下踏凳,启珩掀开车门上垂挂着的棉制帘栊率先下了马车,踅身去扶灵越。
与此同时,又一辆马车驶来停在了他的马车旁,启珩打眼一瞧上头大王子府的徽记,心下微哂,真真是冤家路窄。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等乌奕夫妇下了马车,看见启珩夫妇后同样冒出了这个想法。
今儿是家宴,意在让灵越正式拜见舅姑再认一认王室宗亲,避无可避会遇见些闹眼睛的人。
双方皆是斯文人,哪怕心里恨不得生啖其肉,面上还是维系着笑容,聚在一处客套的寒暄,但是言语间暗藏的针锋锐利无比。
乌奕不单是长相偏阴柔,连性情亦是沾了一个‘阴’字,瞧着是个温和人,内里芯儿的颜色黢黑,跟雎夫人是一样的佛口蛇心。
兄弟俩笑吟吟地走在一块儿,不明内情的人若是瞧见兴许还觉得他们之间感情很要好。
“啧,王兄为人当真心宽体胖,眼下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启珩满眼敬佩,一点都不造作纯粹得很,“闻说昨儿个贺大夫门下的许多门生以及王兄结交的一班好友泰半牵涉进韩衍公一案中。仔细想想什么贬谪、下大狱、革职流放、家眷充入教坊的这些犯人,对比那满门抄斩九族连坐的犯人,处境尚是不错。”又自顾自叹了叹:“好歹有口气儿能活得下去,总比一副骸骨落了乱葬岗的要强,也无怪乎王兄能笑得出来。”
他把冷嘲热讽的嘴脸堂而皇之摆上台面,秉持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心态,大肆讥嘲乌奕。
这番话戳中了乌奕的死穴,他原本泰然自若的假笑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眼神里透露出浓浓煞气。
旁边的灵越一直在看好戏,果真是恶人自有贱人磨。
--------------------
启珩:哈哈,老子就在你雷区蹦迪,怼不死你!
乌奕:好气啊!我有一句xxx不知当讲不当讲。
灵越:呵呵,恶人自有贱人磨。
启珩:???
乌奕:???
拜舅姑
拜这位好王弟所赐,乌奕安插进朝中各部和军中的势力纷纷出了事,羽翼折损过半,更是让一腔心血付之东流。
本来他趁着启珩入长安朝贺的这段时间,暗地出手痛击其势力,又迅速扩张自己的势力,令启珩接连损兵折将毫无还击之力,着实大快人心。
可不曾料到启珩回上京的第一件事,便是还予他一记重击。
以韩衍公为引,惹来父王的猜忌,让父王亲自出手剪除过于丰满的羽翼,一一解决掉他苦心安插的人,还把权柄交给了启珩当做补偿。
目下朝中他的人已然被排挤得无立锥之地,而启珩的人占了上风,过得风生水起。
乌奕岂能不恨,死死地捏紧拇指上戴的韘,目光如冷刃劈砍在启珩身上。
“为兄一向不是遇到一点挫折便退缩不前的懦弱之人,王弟今日得势是暂时的,为兄倒是预见了王弟未来的下场——”
他拍了拍启珩的肩膀,嘴唇翕张着无声地吐出四个字,阴冷的眼神像是毒蛇盯上了猎物,随时会喷射出黏腻的毒液一击毙命。
呵,死无全尸。
启珩浑然不惧威胁,伸出手搭上了乌奕的肩膀拍了一拍,扬起嘴角笑得很恣意。
“弟弟一早便知晓王兄是个心性坚韧之人,只是有的时候还要看天意,毕竟人在做天在看。”
这厢兄弟俩笑里藏刀,那厢两个妯娌之间亦是绵里藏针。
冬日寒冷,雪落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