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让众人感觉到头疼的费南已经被挪到新的地方,比之前的待遇好了些,更像是给病人专用的套间,洗手间里有了淋浴设备,这可比之前用盆接水擦身子强多了。
最重要的是一日三餐升级了,饭菜可口了不少,卫生间里剃须刀,费南看着镜子里这张苍白年迈的脸,不禁长叹一声,他这双手可转乾坤!
如今这双手老态毕现,再怎么精心护理也抵不住时光,他可轻易地将男女扭转,年迈者与年轻者扭转,制作那一张张面具犹如玩弄别人的人生,那种掌控感令人上瘾!
费南想到了曾经在老南启的时光,那时候大家扭成了一股绳,好像无往不利,他的易容术高超,倍受大家推崇,老启主对他赞不绝口。
他是有这样的本事,且不说可以制造出薄如蝉翼的面具,哪怕是用最简单的化妆工具,也能改头换面,帮着老南启们逃过多少追踪,他那时风头两无,何等得意!
盯着自己的手,费南凄然一笑,终于是一个利字改了天,换了地,一场宴席,老南启易了主,他们这帮原本的大功臣被追杀得狼狈,好不容易才保下命。
幸好老启主提前做了准备,那批宝贝没让薜成那帮人得手,他曾窥得那批宝贝的真容。
那一窥,心生了念,再也根除不掉。
如果可以拥有那些宝贝,这辈子就圆满了,可是现在呢!
费南看着自己不复灵活,不再年轻的双手,狠狠地闭上眼睛,比他还年长的天苍脱身而逃,他却被那批宝藏迷了心眼,百般算计,却把自己算计了进来。
以自己的年龄和身体,真要判了,呆不了几年怕就死在里面了,还谈什么余生!
他突然心如死灰,行差就错,仅那一步而已。
费南百感交集,回顾过往,思虑现在的错处时,外面的铁门晃了一下,发出一阵令人心烦意乱的声响,他快步走出洗手间,看到门后是一张熟悉的脸,是秦海?!
这小子怎么会来?时隔这么久,他又找了过来,而且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门外,外面连个看守都没有,他晓得古怪,只是没来得及说话,门就打开了。
这下子,费南的脸色越发地难看,秦海手里握着钥匙,老神在在地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大的铁盒子,他也不作声,打开盒子,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是吃的,装在漂亮的瓷盘子里,外面包着保鲜膜,里面还有水汽,一看就是热的。
费南盯着秦海,这小子想干嘛?
四菜一汤,两碗米饭,这里没有桌子,秦海把铁盒子当桌子摆上菜,自己则蹲在边上,捧着一碗米饭吃了起来,费南楞了楞,看着这些装在瓷盘子里的菜,心潮涌动。
他这些天就没有见过瓷制的盘子!送进来的全是盒饭,一次性的筷子,少了什么?少了烟火气,少了生活的感觉,他就是一个即将就死的人,是不可能再接触到这些物件了。
可秦海偏偏带这些东西过来了,他一个字没有讲,可费南晓得,这小子在诛心!
气归气,费南还是蹲下,抱着瓷碗,闻着米香狼吞虎咽,不管这小子在耍什么花招,先吃饱了再说,娘的,这米饭真香,这些菜一看也不便宜!
秦海先开始吃的,吃完的时候腿都麻了,把碗和筷子扔进铁盒子里,再看费南,这老东西吃得可真香哪,他便嘴角一翘:“费老,我们好久不见了。”
费南瞪他一眼,没有作声,夹了一筷子梅菜扣肉,以前他不喜欢这种大片的肉,现在嚼在嘴里,感受着肥肉,居然不觉得腻,香!
看老头子吃得满足,秦海嘴角扯了扯:“费老吃得可好?”
“你小子在打什么主意,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他突然会意过来,面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盘子,这些莫不是上路饭,这小子要置自己于死地?
不会,他又不是阎王爷,想要哪个死,哪个就得去阴曹地府报到!
“费老想太多了,费老一念之差吃了这么多苦头,我是替费老觉得不值,费老一身本事,奈何即将沦为阶下囚,我来之前查了一下相关的法规。”
“绑架未遂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或者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五年是跑不了的。”
秦海慢条斯理地说完,瞟了费南一眼,啧,这才哪到哪呀,脸色就变了?
“也是,五年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不算什么,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但对费老来说,五年,五年到十年那可能是最后的时光了。”秦海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这番话简直是凉水入油锅,炸得费南心里一片沸腾,本来还想再多吃几口饭,眼下是气得咽不下去了,抬头狠狠瞪着他:“我一个即将西去的人,东西你也拿了,还想做什么?”
“新南启名下有个叫奉一的人。”秦海答非所问道:“据说其易容的本事一流,现在是新南启极为仰仗的人物,不知道比起这位奉一来,费老的实力又当如何。”
所谓同行是冤家,同类型的人拉出来做对比肯定会心生别扭,费南又是一个对自己极端自信的人,秦海看到老头子皱起眉头的时候,就晓得戳中他的心了。
“奉一,以前从未听过这号人物,薜成那家伙组建了新南启,什么猫猫狗狗都收了?”
费南气呼呼地咬了一口肉,两只眼睛贼亮,像是能放光一样!
那光是什么,秦海微微笑了一下,说道:“薜成如今厉害了,手下不仅有像奉一这样的易容高手,还有一个外号叫三姐的石梅,听说是个蛊女,极擅长用毒。”
“还有一个叫江泊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但能挡当十一启中的门上,想必也是个有本事的,费老,你可知道新南启和你们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费南的脸黑了老半天了,这时候才不甘愿地附和了一句:“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