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钰晚上一回来,就听若芯巴巴同他说,说吕姨娘白日闹了一回事,他一时诧异,扯住若芯问,怎就突然对府上闲事上了心,哪知那死女人说,大太太被二太太缠了一整天,没功夫骂她了。
刘铎瞥见刘钰脸上的伤,因问:“你这脸怎么回事,谁给你挠的?这是多大的仇,脸都肿了。”
刘钰摸了摸脸,一时不知从何说起:“额那什么”
刚想编个由头含混过去,可一想到这等丑事,府里奴才哪有不传扬的,故而没扯谎,讪讪道:“房里那个使性子,跟爷置气,拿簪子戳的。”
说完也颇觉气闷,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他被若芯撕打时,也没多想,过后才觉不妥,那女人戳哪儿不好,专往他脸上招呼,奴才们笑话他也就罢了,可出门办事,带着一脸的伤,着实不太方便。
刘铎不免笑话他:“天道好轮回,你小子也有今日。”
刘钰逞能道:“要不是她有身子,爷不敢碰她”
刘钏醉笑着打断他:“小嫂子这是报仇来了,如今有老爷和肚里的孩子撑腰,二哥当初怎么作践人家的,可不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么。”
刘钰也笑道:“你这是要给她打抱不平么?知道二弟素喜怜香惜玉,左一个才女右一个才女,又端着敬着哄着捧着,爷只纳闷,你在翰林院跟一帮老酸儒讲经论道还不够,回来还同家里女人说,你不烦么。”
府里无人不知,刘钏对王墨染那是出了名的恭敬有礼,宠爱有加,万事无有不依的,连句厉害话都不敢多说。
刘钏辩解道:“你们哪里省的,女儿家最是心思细腻,讲出来的道理也别出心裁,自有一番滋味在里头,疼还来不及,哪能像二哥那般,一不高兴了就随意打骂,这也就是若芯姑娘性子好,能忍让二哥,换了那阴毒的,给你使手段,二哥你哭都来不及。”
王家该是看上了他疼女人这项好处,才把女儿嫁与他的吧。
刘铎不以为然,道:“女人哪能纵着,真迁就起来,就敢爬倒你头上去,依我说,钏儿你就是太惯着她们了,你媳妇回娘家也就罢了,到底是正室大娘子,使些性子自有娘家人哄劝,那李姑娘是怎么回事,闹了一遭又摆架子不进来,当咱们刘府是什么地儿,岂容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刘钏摆摆手,又吃了一杯酒道:“你们都不知她为人,她如今有了身子,我自会劝她进来,不叫她孤身在外。”
刘铎瞥了刘钏一眼,转头见刘钰也一脸不解的看着刘钏,心道,他这弟弟莫不是读书读傻了,这般纵着女人,岂非要家宅不宁,他给刘钰使眼色,想叫他说两句,再劝一劝刘钏,却见刘钰无奈摇头,只拿起酒杯同二人碰了碰,一杯一杯的仰头喝下。
刘铎叹了口气,也觉多说无益,同刘钰刘钏一同吃起酒来,酒过三巡,几人尚不尽兴,又招呼小厮去取酒。
小厮前后抱了十几坛子桂花酒,被这三位爷吃了个干净,再不敢去取了,忙叫身边小幺去喊人,给这三个祖宗弄回各自院里去。
田七同他身边小幺,架着刘钰回钟毓馆,路上,听刘钰醉着嘟囔着:“你们哪知我心里苦我自来也不知她想要什么也不知她到底怎么想的老子心都掏出来给她她还惦记着别人满府里都说老子作践她打她她打爷时怎没人说她那是往死了打啊她专往爷心上打……”
作者有话说:
各房各院的主子忧愁烦闷,下人们反热闹起来。因才刚过了年节,府里没事做,各房下人便三三两两的凑到一处,吃酒赌钱,闲话嚼舌。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有说林湘园的丑事的,有说梅香谢的闲话的,各色不一,传的最热闹的当属钟毓馆,说钰二爷因被误会,叫顾姨娘戳的挂了相,虽是个笑话儿,却比话本子还有趣儿,一时之间人尽皆知,连若芯泼醋骂刘钰的话,下人们都学的有模有样,府里人茶余饭后聊的都是这事,竟把林湘园的二爷纳娼做妾的丑事都盖了过去。
康氏少不得训斥若芯一回,若芯自不敢辩驳,只恭敬听着,听的她都站不住了,康氏才放她回去。
她从长春馆出来,才刚走到钟毓馆门口,就见一妇人,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扑通跪到了她面前:“奶奶。”
吓了若芯一跳,她忙往后退了退,问身边人:“这是谁?”
紫嫣护住她,看了看下跪之人,回道:“是赖儿的媳妇儿。”
见这妇人没个规矩,紫嫣斥道:“作死啊,急赤白脸的就往奶奶跟前闯,谁带的你?懂不懂规矩?”
那赖儿媳妇唤作桃花,对着若芯磕头:“求奶奶的恩典,那该死的说嘴现世报,惹了二爷,叫二爷打了一顿,说不叫他再到奶奶跟前当差,家里头指着他的月钱过日子呢,奶奶,奶奶看在长生嫂子的份上,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吧。”
若芯指了指身旁秋桐:“去扶她起来,她有身子。”
秋桐一脸不愿,奈何若芯指了她,不得已走过去,扶起了桃花。
若芯问:“他做了什么惹二爷生气?”
原是那天赖儿同人吃酒,高谈阔论时,好死不死的被刘钰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