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以为没人。”
青年的声音隔着朦胧水雾闯了进来,如一枚饱满的泡泡,在鹿茗耳朵旁吧嗒一声绽开。
鹿茗放下手中的毛巾,眨了眨眼睛,把眼中出格的情绪都缓缓隐藏。对方看着有些眼熟,但鹿茗很肯定原身和这人没见过,于是他直接语带疑惑地问:“请问你是?”
“我叫樊篱,是闻子濯的朋友,他喝醉了,我送他回来。”
名叫樊篱的青年走到鹿茗的身边,伸出了手。
近了身鹿茗才发现这人远看着瘦,实际胸膛宽厚,压迫感十足。鹿茗下意识躲了一下,却见对方的手不是朝他来的,而是朝着水龙头去的,冷白皮肤的手指按在水龙头上,还没沾水便透出几分晶莹剔透之感。
樊篱原本挽起了袖子,但袖子依旧没有逃过被呕吐物溅上的命运,他冲洗了手臂,袖子上的污渍却没法轻易处理掉。
鹿茗见青年拧着眉头盯着袖子看,突然出声道:“不然我给你拿一件闻哥的衣服?”
樊篱看了鹿茗一眼,毫不犹豫的点头,快得仿佛就是在等鹿茗这句话:“好,麻烦了。”
“应该的,还要多谢你把他送回来。”鹿茗再次将毛巾放到头上,潦草的擦了擦,道:“若不是这样,你的衣服也不会弄脏。”
擦完,鹿茗随手把毛巾放在了一边:“我去找找。”
鹿茗穿着T恤和宽松的五分裤,明明只有一双修长光滑的小腿露了出来,氤氲的湿气却让人产生一种看见了更多风光的错觉。樊篱目送着他走出浴室,直到人完全出去了才缓缓地收回了视线,继续对着水龙头冲洗着被弄脏过的手。
闻子濯不常回来,但这里却准备了不少他的衣服,很多都还没穿过。鹿茗没有去衣帽间,直接在主卧的衣柜里找了找,很快他找到了一件和樊篱身上版型差不多,能和裤子搭配上的衬衫,不过它是黑色的。
鹿茗准备关上衣柜门的时候,腰突然被人一把抱住,若不是闻见了那熏人的酒气知道是闻子濯,他差点来了一个后踢腿。
身后之人只抱着,没了别的反应,但是就是不撒手,过了一会儿,鹿茗试探地问道:“闻哥?”
听到鹿茗的声音,闻子濯手上的动作骤然收紧,紧到让鹿茗嘴中逸出一声痛呼。
下一秒,鹿茗腰上的手松开了,然后猛地将鹿茗往衣柜上一推,鹿茗撞在坚硬的衣柜上,发出“嘭”的一声大响。
男人声音含着恼怒:“怎么是你?”
鹿茗揉了一下额头被撞着的地方,转身,看向闻子濯,问:“不是我是谁?”
闻子濯原本是醉倒不省人事,后来被樊篱扶下车时吐了出来,这一吐,反倒是把他给吐清醒了几分。
他对上鹿茗清粼粼的,隐约映出他面容的眼睛,勉强还有几分理智的他把那个名字咽了下去,拧起剑眉,道:“除了鹿茗还能有谁?”
他假装醉得厉害,终于认出了鹿茗,便开口让鹿茗把他扶回床上休息。
男人的演技并不高超,鹿茗却没有借题发挥,只是眼睛眯了眯,心中生疑。
骆尧隔着网络就算了,闻子濯和山景明却是直接将原身安排进自己住处了的,但,近一年的时间,两人都没有和原身同床过,甚至连亲吻都只限于手和额头之类的部位。
山景明每次的借口是累,忙,而闻子濯有几次是起了反应都压了下去,还冷嘲主动的原身放荡、不矜持,他不喜欢。
找了个年轻漂亮的小男友放家里却不睡,怎么看都觉得很奇怪,没爱也没欲,那要他来做什么?做吉祥物,做摆件?
原身沉溺于不被爱,不被需要的痛苦抑郁中,从没有深究过这个问题,鹿茗此时心里倒是有了一个猜测。
闻子濯身材高大健壮,他有健身的习惯,哪怕不充血肌肉也是明显的鼓起,人也因此重得很。
他故意装醉,也完全不是个体贴的人,力气全压在了鹿茗身上,鹿茗把人扶上床之后,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鹿茗又疼又累,心里已经把闻子濯翻来覆去的骂了千百次,面上却维持着担忧关心的神情问闻子濯渴不渴,要不要给他煮醒酒汤,还给闻子濯脱了鞋袜,盖好被子。
当他解决完闻子濯,一回头才发现樊篱正站在门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鹿茗把卧室门关上,把衣服递给樊篱:“抱歉,久等了。”
樊篱接住衣服,见是黑色的也没说什么,对鹿茗点了点头,回到了之前那个浴室。
主卧里有个相连的大卫生间,樊篱避嫌选择了另一个更小的,一般是给客人准备的那一间,不想却碰见刚洗完澡的鹿茗。
做为恋人去使用次浴勉强也可以拿个人喜好解释,但主卧只有闻子濯的东西,没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却怎么也解释不通了。
樊篱闻着浴室里未消散的清香,一粒一粒的解开了衬衫纽扣。
樊篱换好衣服出来,鹿茗的视线又不由自主的转移到了他的脖颈处。
倒不是樊篱长得不够帅气,相反,樊篱的面容俊秀至极,比身为演员的山景明都只好不差,但因着那颗严格的纽扣,鹿茗总是会第一时间去关注樊篱的脖子和喉结。
鹿茗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忍住去把樊篱的领口解开的冲动。他把换好衣服的樊篱送到了家门口,用非常自然的,自然到理所当然般的口吻道:“辛苦你了,我们加个微信吧,下次闻哥要还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打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