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景宁脸色略微有点古怪,不过他掩饰的很好,不露出丝毫来。
这位方伟成县令,听他刚自己说的那些,简直混的不是一般的惨。
卓景宁当县令,只手遮天。而这位方县令,这日子简直比他一开始在文成县被架空那一阵子,还要惨上几分。
手里头是有些权,但上头上司有好几个,每年的冰敬炭敬真的是花钱如流水,一年当县令的薪水全砸进去,都只是杯水车薪。
要不是他家中有些底子,铺子田地不少,眼下这一身官服早被扒下去了。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日放荡思无涯。
这是科考高中之时的唯一想法,然而等到官服加身,才会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在这清庭想当一个清廉的好官,是真的难啊!若是没有家底,可能因此饿死,那可就笑话大了。
要不想被饿死,又不想同流合污,那么注定是当不长久。那么的上司,随便两个有所不满,颇有微词,这一身官服就该被扒下来了。
这日子该“龌龊”的,还是得“龌龊”。这做人该“龌龊”的,也还是要“龌龊”一下。
不说这方面的话。
这位方县令管辖的县城,名为池城,不是什么小县城,而是一座繁华大县城。如此繁花盛景,县城当中,自然是少不了各种名门望族。
莫说出身大户人家的儒家弟子加起来就有上千人,这大儒在池城都有两位!
何为大儒?
一口浩然之气养到了圣人境界,这样的儒家读书人,才有资格被称之为大儒。
这是等同于修成了十八道年轮印记的人物!
在这池县,有两位!
老实说,卓景宁对于这位方县令,还真有那么几分同情。也难怪这位县令只是因为这么一件事,就要跑出来,借着游玩不在府内的名义,好避过那件让他头疼的官司了。
因为那位刘员外,是其中一位大儒的姥爷。
牵扯甚大!
卓景宁想了想后,说道:“这风是从东吹到南,人是从北走到西,这人总有日落西山的一天。这位刘员外八十大寿才走了,这是喜丧,是一件喜事!”
他这么说,意思是先给这件人命案子定一定性。一旦多方承认是喜事,那么这件案子就好办了,牵扯再深也没事。
死者是为大,但权势在手的活人更大。
身为县太爷,其中可操作的空间很大。毕竟儒家拥护清廷皇帝,那么就会遵守清廷的制度,便是道德圣人大儒,也得给方伟成这个县太爷几分薄面。
方伟成是儒家弟子,但在皇权面前,先是官身,然后才是儒家弟子的身份。
君君臣臣这一套,也是儒家所奉行的。
方伟成会意,连忙道谢,他已然听明白卓景宁这话的意思。
有些事情,不好全说,说了开头就行,该明白的总能明白,要是没法明白的,那就趁早收拾铺盖回老家吧,免得日后莫名其妙得罪人,或者遭受无妄之灾,池鱼之殃,给家里人带来大麻烦。
经过这一事,方伟成再三恳请卓景宁去他那小住几日。
卓景宁没答应,等到了池县,就直接分开。为此这位方县令很是不舍,分别前还让卓景宁遇到事情就过去找他,他一定竭尽全力相帮。
卓景宁笑着说一定,心里头则在疯狂吐槽这小子学的还真是快。
什么叫竭尽全力?
这一方面,完全是看方伟成个人的意愿。
帮一下是竭尽全力,帮十下也是竭尽全力。一下不帮,仍旧是竭尽全力。
操作空间可大了去。
卓景宁和方伟成这一路交流过来,收获不小,让他知道这池县是怎么样一座县城了。
两位将浩然之气养到了圣人境界的大儒,这座县城的水,不言而喻,不是一般的深啊!
他是不惧,但也不要在城里惹事为好。
这般想着,卓景宁问着路,就去一家客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