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顾君瑜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便回答道:“儿臣只是与老师观点不合,儿臣并无顶撞恩师的意思。”
“那老头子脾气倔的很,你以前不是事事都很顺着他,怎生这次顶撞他了?”
顾君瑜知道原主的性格温吞,而且非常尊师重道,不可能像自己这样顶撞褚文渊。略微一想,他也只好装傻,“可能是儿臣愚钝,得罪了老师而不自知。回头我会备一份厚礼,亲自登门道歉。”
老皇上点点头,“嗯,他的门生虽然不如汪太师多,但也是天下文人尊敬的长者,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文人,你好好去给他赔个礼。他是亲自教导你多年的恩师,对你寄予厚望,兴许严格一些,你不要辜负他的苦心。”
顾君瑜应了声是。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褚文渊闹僵,他和褚文渊的思想虽然不同,但褚文渊此人也没有恶意,可能人到了一定的年龄,性格就会返老还童,像个小孩子一样需要哄着吧!
而褚文渊此人也正如老皇上所言是个学识渊博的大儒,不然老皇上也不会请他亲自教导太子了。太子便是褚文渊的关门弟子,褚文渊花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培育出一个仁善敦厚的太子,对太子的期望和对一般的学生肯定不一样。
皇上又言:“刚才你在朝堂上所言,想要革新旧制,说来给朕听听。”
“儿臣这两年在西南见识了许多当地的百姓,现今天下土地兼并十分严重,很多地方的乡绅土豪用各种名义买掉了百姓的土地甚至房产,致使他们变成佃农。这些佃农每年都要上交不少粮食给乡绅地主,再加上亩产量不高,要是遇上收成不好的年生,这些佃农交不起租金,最后可能就会轮落为流民……”
顾君瑜将最近两年在西南所见所闻细细给皇上说了一遍。
一开始顾君瑜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这古代会有那么多无家可归、无地可种的流民,后来见识的多了,才摸清楚这里头的门道。
当初符阳县令曾波为了一口私盐,就昧着良心想让整个罗家湾的人搬走。罗家湾的人不肯,才有许航屠戮罗家湾的事。
而这起事件发生之后,还被曾波等人瞒了下来。
还有那个陈藤讯,他被许航除掉之后,陈家的土地和家业也被许家用巧计占领。在符阳有点来头的陈家都逃不过土地兼并的命运,更不要说那些毫无背景的平民百姓。
“父皇有所不知,一方财阀便是这般大吞小吃成胖子,然后在地方上做起土霸王。就拿以前那个贪官曾波来说,如果没有许家在后面做后盾,给他提供财力,他很难那么嚣张做到瞒上欺下。除了这些地方上的,朝堂中亦是如此。”
顾君瑜这话说到了皇上的心坎上了,老皇上这些年眼看着汪家越来越嚣张,势力越来越庞大,却无能为力。他也想过要拔掉汪家这根刺,奈何这后面牵涉到许多人,而汪家的积累起来的财力和庞大的关系网也让老皇上投鼠忌器。
“嗯,你言之有理。不过改革这事,今后你切莫再在朝堂上提起,你回京不久,当适当地和朝中大臣走动,不要成日闭门造车。”
顾君瑜知道老皇上应该是不打算近期改革,现在天下的局势未稳,确实不是好时候。至于交际这事儿,顾君瑜想了下说:“等儿臣先观察一段日子,再结交值得结交之人。”
老皇上未置可否,顺口提了句:“你带回来的那个沈笑倒是个人才,你要好好善用。”
顾君瑜倒没想到老皇上对沈笑的评价这么高,不过沈笑此人确实八面玲珑,特别会察言观色,揣摩人的心思。
两父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些时事,沿着御花园赏菊。在一团菊花丛中,有一盆随风摇曳的兰花,与周围绽放的菊花格格不入。
老皇上兴致挺好,问顾君瑜:“不知这兰花是什么品种?开得挺香,花期还长,现在都快入深秋了,还能开放。”
“这个品种还没有名字,适用黔州本地的建兰和益州的春兰杂交得到的,因其花开妍丽,比较容易养活,便送了一盆给父皇。父皇若是有雅兴,可以为其赐名。”顾君瑜道,这盆兰花应该是上次他让戚淮给老皇上送来的。
老皇上果然来了兴趣,“不说就叫它慈皇吧!”
顾君瑜不知道皇上取这名字的深意。
老皇上又问了一些杂交兰花的问题,顾君瑜皆一一作答。
其实顾君瑜以前没有研究过兰花育种,不过他本是搞遗传育种方面的研究,这点技术也难不倒他。
“皇爷爷!”两父子正在御花园散步,一个小包子朝他们这边跑了过来。
“原来是咩咩。”
“皇爷爷,他是谁呀?”
“这是安王,你皇伯父,你不得无礼。”
那小孩儿赶紧甜甜地叫了一声,顾君瑜对他点点头,这小包子应该就是景王的世子。
做古代人成婚早,景王比他更早娶妃,如今这小孩已有三四岁。
原来景王妃带着小世子进宫来看望贵妃,三四岁的小孩子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趁着大人不备,就跑到御花园这边来玩。
这小世子也是一个很机灵的,跟在老皇上的左右,时常说出一些童言童语,逗得老皇上哈哈大笑。
走到一处秋千处,小世子想玩秋千,老皇上不肯陪他在这里停留。那小世子又缠着安王,安王看他活泼可爱,便抱他到秋千上,耐着性子给他慢慢摇。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宫女匆匆赶过来,对皇上和顾君瑜作礼谢罪,带着小世子离开。
老皇上别有深意地看着顾君瑜,“你和安王妃也成婚这么多年了,你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你们怎么还没世子?”
这话可把顾君瑜给难倒了,“可能小孩和我的缘分没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