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信?”这回轮到梅三娘好奇,“你爹给你娘写信?他们不是住在一起么?”
周子澹对此表示非常理解:“我娘早年不识字。我爹教她识字后,两人常常写信。常用的那些话翻来覆去写,很快就学会了。要想要再细说些平日里琐事,我娘更会主动去学。一来二去,到现在还会互相写信。”
梅三娘有一点点羡慕:“真好。”纸贵。三娘每年都要花一笔钱在纸上。她画画要用。这些钱她早已不从梅家拿,全靠自己挣。
她羡慕周家夫妇多年来的恩爱,羡慕他们有那么多可以用的纸,羡慕周子澹出生于这样全然无所愁的大户。
周子澹附和:“是好。”
两人刚才你追我打,转头竟又能一起回去。当然周子澹路上没停,对明天要做的事有十八万个问题:“要是比赛,我要备点什么?赛马要用自己的马?衣服有什么讲究?在哪报上名字?从几时比到几时?”
梅三娘刚开始算能一一回复两句,听到后面实在不耐,一脚踹过去:“你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全部参加!该干什么干什么!”
周子澹很是敏锐,往边上一躲,成功躲开后又凑上来:“看来得明天出门随意找地方了。都在周城办的话,明早最早是比什么?”
“别问我。我只明天申时参加成人礼。严家娘子那儿赛马是在巳时。其余各种我也没记。”梅三娘没空一个个去参与过来。
周子澹记下两个时间:“看来明天要起个大早,辰时肯定有人布场子。不过既然这样,今晚染布就歇歇。”
梅三娘听周子澹说歇歇,并没有多说什么。太合理了。周子澹这样对什么都觉得有趣的人,再过几天彻底歇息了也合理。
她这回反而没说什么也没再踢周子澹,而只是普通应了声,加快了回去的步伐。
回到梅家染坊,不少有事的人都陆陆续续吃完告别。余下一些分着剩下的菜,凑在一起说这事。周元淮看了一切,正低声教导他的长子周子淙:“这便是为何育人要有教无类。”
周子淙微微颔首。
周子澹回到自家人身旁,周元淮起身:“既然你回来了,我们该告辞了。”
三人结伴去到梅菊那儿,亲自和老人家先告别。
梅菊对周家人很是尊重。她见周家人要告辞,客套说着:“我们梅家只有染布这一本事。周先生不嫌弃过来给三娘起名,是三娘之幸。往后要是有需要梅家的地方,先生说就是。两位郎君要是喜欢染布,来了和三娘说就行。”
她硬是叫梅家兄弟过来,恭恭敬敬让小辈送人出门。
周元淮对老人家一样客气:“都是靠手上技巧混口饭吃而已。二郎已经整天往染坊跑,才是真的打扰。你们不嫌他乱来,我已经很感激。”
他客气带着两个儿子正式告别,在梅家兄弟的陪同下出了门。
一家三口走出门,梅家兄弟还目送他们走远。周子澹见到梅三娘在门口探了一下头,又朝着三娘笑嘻嘻挥了挥手,这才彻底和家人走远。
周子澹转过身跟上他爹:“梅家祖母说话起来怎么听着比爹你还文绉绉。像是念过书。”
周元淮看了眼对很多人很多事不上心的二儿子,用羽扇指了指长子,头痛:“你给他说说梅家。这一天到晚去串门,半点都不了解。就知道个梅三娘。”
周子淙听话简单解释:“梅家人在本地只开了个染坊,但实际上他们和段家关系很近。段家今天给梅家三娘送的生辰礼东西很贵重,有上好的布料以及一些首饰摆件。不是一般上家给下家小辈随意打点的礼。梅家祖母是识字,他们家里取的媳妇,也就是董氏,是本地一个大户人家的姑娘。”
换言之,梅家其实不太简单。
周子澹诧异:“他们每天只是染布而已。梅家平日还做什么?”
周子淙淡淡挥了挥扇:“不知道。他们平时干什么,和我们周家人有什么关系?至少和我周子淙没有关系。你么……”
他看向周子澹:“你想要有点关系也不是不行。”
周子澹好笑:“师徒关系么?梅三娘可没打算收我为徒。”
见二弟刻意扯开关系,周子淙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笑罢了。
至于话题中心的梅家并没有将自己的特殊放在心上。他们习以为常,就如同这个村子里对梅家这么多年来的待遇也习以为常。除了周家外来觉得特殊之外,没人觉得有问题。
梅三娘在门口目送人,回来对着自己的名牌看来又看去。
梅子芝。这个名字代表着自此以后,她真成年了。
好半响后她才加入到家里人收拾的队内,高高兴兴继续当她的梅家三娘。成年了,她还是梅家的三娘!
二十五日生辰宴告一段落,二十六日一大清早,整个周城比上一回热闹集市更加喧哗。仿佛每一处都在闹腾,孩童尖叫少女大笑青年喊叫几乎都混杂在一起。
梅三娘刚起床,朦朦胧胧下楼洗好脸,就看着她两个哥哥一脸亢奋举着两捆松木枝冲出了家门。在大门口吆喝着:“捆十二节!快!我们来个大的。”
比过年都热闹。
她慢悠悠穿着新衣服,寻思着昨天都没有赶工染布,今天成人礼之后必须得回宅子一趟。加加工,再晾晒一下,一周过后差不多能给段瑶玉一个交代。hr
()
span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