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谈正事,楼下一样谈正事。
周采带着人下楼,避开了其他人和周子澹和梅郡主简单介绍了武弦这个人以及他选择武弦的理由:“武弦是本地人,家里父母都是农耕人,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姐姐已经出嫁。他学过两年手上功夫,但家里小辈没有男丁,所以没去从军。在商行跑了几年腿,一直识字和偷学算账。”
偷学,就是没正统学过。
上学识字是一件奢侈的事。不是谁都有余钱可以让家里小辈去读书的。大多数人的读书,无非是变成抄书的、茶楼讲书的、代笔写信的、以及各地掌柜等等小人物。多是做不到十年寒窗苦读考一个秀才生。
像周家这种能让孩子一场场考下去的,少之又少。这些少之又少的,几乎都已经聚集在这个商行之中。哪怕是像段瑶玉和沐子芝这种姑娘,也是家里行有余力所以专门教了。
人想要上进只能偷学。武弦就是靠近这些有钱人太近,耳濡目染明白一些商行人做生意的道理,并学了不少算账的事。
沐子芝听到这些,觉得有些不够:“我要的是能够坐镇商铺的掌柜,不是没开过商铺的。”这要是招店小二,往后想培养成掌柜的,那武弦很合适。可若说当掌柜,高抬了武弦。
周采好笑朝着沐子芝拱手,低声解释:“现下能够当掌柜的,要么是各家已经当掌柜干过活的。要么便是有活的,被培养着的好人选。真能挖出来的,要么是商铺要倒了,所以寻下家的掌柜,不吉利。要么是轻易能改主子的,转头也容易被别人挖走。”
说得非常有理。
周采说着自己选武弦的理由:“武弦好学,为人直率,不轻易为钱财人色所动,但也不执拗。不然也不会被放在商行门口看守。”他们在上面讲正事时,武弦守门时放了周家二郎进门,却没有放送糕点的姑娘上楼,能轻易看出懂来访者的目的。
这么说了点话,周采很快不再多说。毕竟楼上到楼下就这么点距离,他们已经快来到武弦门口。
武弦半点没动,看起来似乎全然没在意为什么楼上先行下来了人。直到周采拍了拍武弦的肩:“来,武弦,你过来下。”
沐子芝打量着面前的青年。刚才入门时她没有多看多在意。现下再看武弦,大概是学过点手脚功夫,人看着底盘相当稳。
周采和武弦说明情况:“梅郡主名下有一家商铺,想要寻一名管事的。你要不要跟着梅郡主去做事?商行这边我记得你本来也没打算做太久。”
他早就打探过武弦的情况。只是武弦是本地人而非江南人,父母在不远游,妹妹更未出嫁。算拖家带口,很不方便远走。如今算是卖梅郡主一个人情。
武弦更没想到这种事情会落到他头上。他张了张想要马上应下,却又很快闭上嘴,改口多问了几声:“哪家商铺,如何管事?手下有几人?我是不是直接听梅郡主的吩咐?平日除了郡主听谁的为准?月钱多少?”
这么细致一问,沐子芝反而笑起来:“行,就你吧。三天内去西街十六号,和阿花聊聊。以后你算在她手下做事。她现下月钱能拿多少,你往后就能拿多少。要是说定之前觉得商行或者别的地方更好,你也可以继续留在商行或者去别处。”
这话也有另一个意思,要是说定了,那可不能随意再乱跑。帮她做事就得帮她做事。
沐子芝和周采说了声:“要是他真到我那儿做事了,往后劳烦你们教教他怎么管一家商铺。”
周采应声:“一定。”
决定好了人选,沐子芝抬眼看了下楼上。她很快收回视线问周采,笑了笑:“那我走了。不打扰你们聚在一起说正事。”
周采再次应声随后看向周家二郎。
周子澹眨眨眼:“我的事说过了说完了。”
周采明白:“两位慢走。”
沐子芝重新走出门,周子澹快步跟上。外面那个姑娘就那么短短一点时间已经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刚才旁观的那些人也是都收回了脑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周子澹四下望了望,发现没见着人影,琢磨着:“按理来说,我订婚的事情早传开了。现在的姑娘都应该去想办法缠着我哥。缠着我没有半点好处。我哥虽是躲起来了,但该轮到她们挖地三尺才对。”找他干吗?
沐子芝的马车还在路边上。她见周围找不到周子澹的马,便邀着周子澹:“上马车说。”
她重新坐上马车,周子澹跟着挤了进门。
潭梦没有进去,在外吩咐马夫回沐王府。
马车内,沐子芝知道刚才和人的对话二楼没能听到,和周子澹说了下情况:“刚才的姑娘不是段琰齐找的人,是段琨亮找的。可能是冲着月娘来,但暂且不知道月娘是谁,所以干脆从你这里下手。你最近小心点。像他这种常常去赌坊的人,其实没有什么底线。”
她自小接触的人多,又由于她二哥消息灵通,连带着她消息也灵通起来,随意给面前这吃喝玩乐不知民间疾苦的人举了几个人:“周城里曾经有一个嗜赌的。赌到妻离子散,房子也抵掉,然后偷偷去妻子家里把孩子抱走,哪去卖了还债。”
周子澹轻微挑眉。
沐子芝再举了个例子:“还有个为了要钱下赌场,和家里人大吵一架。最后杀父弑母。听说案子都传到外头去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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