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到时候桓肆恼她欺君,新账旧账一起算,比她现在将要面临的状况更加糟糕。kuxgyy但她眼下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危急存亡的时刻,只好赌一赌了。
紫云听她嘱咐的带着金牌去了长乐宫,走之前把星涟扶到床上躺好装病,怎么说她也是皇上的妃子,希望他们多少能有点顾忌。
西宫人少是相对其他宫来说,但宫人和各废妃加起来足有二三百人,又不一定所有人都在自己宫里等着别人来查。他们要把人聚集起来,又要一个个盘问和检查,一时半会儿到不了最偏远的碾香堂。
星涟躺在床上等得快睡着了,也不知道紫云去了有多久,找到江徳彦没有。这时候外面一阵人声喧哗,她知道是羽林卫来了,心脏紧张得加快跳动。
那些人没有很嚣张地直接闯进来,其中有人在院子里大声喊话:“碾香堂众人何在?楚美人何在?”
喊了几遍,既无人应答,也没人出去,羽林卫们才开始进入各屋搜查。星涟这间主屋他们最后光顾,不过那些侍卫都是大男人,又有纪律,全守在外面,进来的只有一个衣着光鲜的太监和几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宫女。
“哟,叫了这么大半天没人答应,咱家还以为这碾香堂人都跑了呢,原来还有个人呀。”打头进来的太监手里握着一方白净的手帕,掩着鼻子,仿佛屋里有什么难闻的气味或者传染人的病菌。
他四五十岁的样子,国字脸,粗眉环眼,相貌精悍,身材魁梧,颇有阳刚之气,若不是身着太监服装,更像一个军中教头。但此人眼神里透露着狠戾和狡诈,让人一看便觉得危险,他说话时像是刻意捏着嗓子,与外形反差极大,听着教人难受。
“你们是什么人?怎敢不经通报随便闯入横台宫?”星涟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作色厉内荏之姿态呵斥他们,“我楚星涟再怎么落魄,也轮不到你们这些奴才来糟践!”
“奴婢汪曲,奉命带羽林卫搜查昨夜躲进西宫的刺客。”太监呵呵笑着作了自我介绍,翘着小拇指,动作极为妩媚地挥了一下手帕:“据记录横台殿只有两个人,这位貌若天仙,一定是名册上的楚美人了。奴婢听前辈说您脑子不大灵光,惹了太后娘娘不高兴才被送这来的,怎么现在看着不大像傻子啊?怎么,莫不是让您住到这西宫来清静清静反倒因祸得福,变正常了?”
星涟现在就想尽量跟他拖时间等紫云带人回来,这太监这么多话,迟迟不进入正题,正合她的意。他对她落井下石,正好给她机会掰扯点别的。她从不轻贱奴仆,就算身体残缺的太监,在她眼中和普通人也没两样,但这个死太监,太讨人厌了!
“你是谁家的阉狗?姑奶奶就算不是皇上宠妃,至少也是秦国公的孙女,兰台郡主的亲女儿。你一个狗奴才,哪来的胆子敢如此羞辱我?”
她当然知道汪曲是谁,太后用得最得心应手的忠犬,皇宫中最有权势的大太监。现在他被她左一个阉狗右一个奴才地骂着,不仅没大动肝火,连脸色也没变一下,依然笑得那么自得,像是刚得了夸奖。
这样的人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比当场大发雷霆的更可怕,因为难以提防。得罪狠了,或许他不会马上报复,表面上还笑脸以待,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在背后捅人一刀。
“瞧您说的多言重,奴婢没念过书,说话不中听,您别放在心上。”对方媚笑道,“我呀,就是个狗奴才,跟别人借十个胆子也不敢欺负美人呐。可奴婢是奉了太后娘娘和皇上的旨意,负责各宫安危。今日宫里出现刺客,难免要打扰到各位冷宫小主。说句不中听的,这西宫里谁也不比谁高贵,别人都查了,可不能独独跳过您这儿啊。”
言下之意就是,她楚星涟也没什么特别的,根本没资格与他这个有太后撑腰的能干人叫板。
“况且,秦国公府已经不复存在,您还真依靠不了什么,劝您还是看清形势,低着头做人,还能好过些……”
“什么意思?”星涟因他这句话眼皮一跳,“你说秦国公府不在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醒来后最记挂的就是亲人,而这太监所说,他们的情况似乎并不太好。短短四年,就能让一个钟鸣鼎食的家族没落到不存在吗?
汪曲看见星涟眼中真真切切的惊恐着急,知道她在害怕,心头感到一阵快意。
别说她一个冷宫里的小小美人,就是位分高的妃子也不敢轻易开罪他,否则就等于惹到了太后。楚星涟本来就是被太后下旨发配到这儿来的,现在得罪了汪曲,他到太后跟前进几句谗言,要治她容易得很。
“您还不知道吧?也对,听说你进宫以前人就是傻的,后来久居西宫消息又不通,自然不知道了。”汪曲慢慢地讲给她听,越是能打击到她让她难过的,他越想说得详细点。
“您的祖父,秦国公老太爷,三年前得了急病,没挺过去,一命归天,没过多久老夫人也太过伤心跟着去了。后来您父亲承了爵位,可惜他眼光太差,居然看中了腾王,不但把大小姐嫁给他,还协助他乱政造反。还好他生了一个好女儿和好儿子,皇上看在腾王妃和小楚将军的面上没将楚家满门抄斩,只是削爵革职,贬为庶人……”
这种事在外面随便找个信息面广的就能打听到,所以汪曲没必要对她说谎。
“爷爷、奶奶……”星涟早在听说祖父祖母死讯时已经伤心得快晕过去,哭倒在床上,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父亲革职,母亲改嫁,楚家树倒猢狲散,她都不怎么关心了。
第一次惊闻亲人逝去,就是最疼她的爷爷奶奶,而在她的记忆中她与二老不过几个月没见。掉下聆风台的那个白天她还和祖父祖母同桌吃饭,昏迷一场又醒过来,突然得知就这样与他们天人永隔,今生再也见不了面,叫她如何不痛心。
汪曲可不会对她产生同情心,见星涟伏在被子上哭得伤心,他高兴了一下子,很快就不耐烦了。
“我说楚美人,您在这的日子还长着,要哭丧什么时候都可以。不像咱们时间金贵,还赶着去查别的宫呢,您可别耽误了咱们的公务,上面怪罪下来,您担当不起。”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干活呀!”不等星涟回答,他便抬抬下巴,示意随同来的宫女搜查屋内箱笼、床底。星涟止住眼泪,红红的眼睛瞪着他们故意把她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不言不语不阻止。
屋子里一片狼藉,他们最后也没能找出些什么。
星涟冷笑道:“我一个失势之人,房里没什么东西,看两眼就知道藏不住人,你们找过了也没有所谓的刺客,现在可以滚了吧?”
几个宫女看着汪曲,等他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