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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深一点。”
“再深一点。”
“位置不对……”
“你怎得这么无用?”
余莺儿抚了抚手上刚刻好的鼻梁骨,再吹了吹木雕上的尘,抬眼看边上那颐指气使的人,慢悠悠道:“你说的这话,昨晚我也听过。”
年世兰在她日复一日的浑话间早过了羞臊的时候了,闻言还哼出一声,葱段似的指甲大力点了点余莺儿额头,语气颇为挑衅,“既然知道,不该好好反思自己?”
余莺儿还未狡辩几句,便见她劈手夺过自己手上初见雏形的木雕,那双描着淡淡瑰色显得明艳无比的眸子上下打量几眼,而后毫无犹豫地吐出几个嫌弃的词,“粗糙不平,无形无神,还不及本宫万一。”
“是,莺儿手笨。”余莺儿假模假样地叹气,意有所指道,“熟能生巧,该多练练了。”
年世兰恼得踢了踢她。
眼神转过窗边,却又忍不住扬了扬唇,别别扭扭地收回刚才那句话。
“嗯……也还行吧……”
窗台上,一字排开都是她的小木雕。
有她骑马的,威风凛凛,上着红褐色的彩漆。
有她饮酒的,豪情万丈,左手边上托了个比她脸大三个的酒缸子,右手则端着个盆一样的大碗一饮而尽。余莺儿不知死活地笑着说她是清代张飞,被她给打了一顿。但还是没舍得扔。
还有她睡着的,笑闹的,许许多多。
有一个很特别的,她叉着腰,提溜着一只犯错的鸟,眉毛气得倒竖,头发炸了起来,眼睛还里喷着红色的怒火。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怪念头,余莺儿却说她是写实派,又被自己打了一顿,嘶嘶叫着才老实。
但有一个是她们最喜爱的,一直放在床头,每日她都要细细地擦。
那是个很大很精细的木雕,余莺儿花了很久才做好。
上着漂亮多彩的颜色,她们靠坐在一起,弘冀和永明坐在她们怀里……而她的边上还有个揽着她手的孩子,高高的,张扬笑着的恣意模样。
如果他还在,就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