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清欢刚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张娜就出现在了堂屋门口。
胖女人顿时面露不悦,张口就要赶人,张栓却拦下了她。
“你跟一个傻子计较啥?她要进来就让她进来呗,她能吃几口?再说她屋里人不是去镇上喝喜酒还没回来吗?她又不会做饭。咱明儿个还得借人家板车拉东西呢。”
胖女人翻了个白眼,一脸不情愿地招呼张娜进了屋。
清欢立马给张娜递了一副碗筷。
“爸,妈,你们先吃,我去看着孩子。”
清欢向来是不能上桌吃饭的,她给张军父子各添了一杯酒后便就着围裙擦了擦手回到了卧室。
看着躺在床上安静睡觉的两个孩子,清欢突然眼眶一热,两行清泪说落就落。
门外忽然传来胖女人的一声怒骂:“张小花你要死啊!盐不要钱啊?几个菜都这么咸!”
清欢慌忙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快步跑到卧室门口,看着堂屋里的几人,怯着声音说:“对不起,我胳膊实在疼得厉害,手有点抖,那……要不我再去重新炒几个菜?”
胖女人一摔筷子,起身一个箭步冲到清欢面前揪着她的耳朵轮着圈地转,“你还知道疼啊?!不要脸的小賎蹄子!老娘供你吃供你喝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老娘的?连做个饭都做不好!昨儿个老娘就不该让军儿对你手下留情,小氵良货!打死你算了!”
胖女人的怒骂声成功把床上的两个孩子吵醒,刺激人耳膜的啼哭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清欢一手扯着胖女人的衣摆,一手扒拉着揪在自己耳朵上的胖手,泪眼婆娑地祈求着:“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胖女人不依不饶,揪着清欢耳朵的手愈发地用力。
“要不是买你回来花了不少钱,老娘今天非要把你腿剁了!叫你再往外跑!”
“行了别吵吵了!你孙子哭成这样你听不见啊?赶紧去哄哄!听得烦死了!”
张军一脸不耐烦地把酒杯重重放在桌上,然后拿起手边的遥控器拼命地按音量加键。
张军的话成功转移了胖女人的怒火,她一把推开清欢,上前一搡张军的肩膀,瞪着眼睛怒骂:“你个狗东西翅膀硬了啊?!敢和你老妈叫板了?”
说完她又一把夺过张栓的手里的酒杯朝地上砸去,“喝喝喝,一天到晚就知道喝!怎么不喝死你!”
酒杯迸裂的玻璃渣飞一般地溅起,吓得一旁的张娜抱头缩在角落,口中咿咿呀呀个不停。
张栓似乎是早已习惯了胖女人的无故刁难,他面无表情地朝清欢歪了下头,语气透着一丝疲倦:“去,再给爹炒俩菜,少放点盐。”
清欢连忙小跑着进了厨房。
隔着并不远的距离,清欢听到堂屋里传来粗鄙不堪的谩骂声和小孩子嘹亮的啼哭声以及电视节目的嘈杂声,只感觉头痛欲裂,胸腔内似有一团烈火在燃烧。
她用力掐着掌心,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声。
吃过晚饭,清欢把碗筷收拾好,又燃了火开始烧水。
张军和张栓醉眼惺忪地坐在在堂屋看电视,胖女人坐在门口与邻居闲聊,张娜则一脸傻笑地坐在灶前烧火的位置摆弄着一条银色手链。
厨房的灯泡瓦数很低,光线十分昏暗,清欢站在灶台前眼神空洞地盯着锅盖。
锅盖上的气眼和锅沿渐渐冒出了缕缕白烟,清欢却好似没看见一般,依旧盯着锅盖发呆。
张娜突然起身打了清欢手臂一下,指着锅盖吐字不清晰地说:“k——a——i……了。”
清欢回过神来,连忙伸手揭开了锅盖。
她先是将暖水瓶灌满,然后又往锅里丢了一大把洗净的鱼腥草。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清欢一拍脑门,转身对张娜说道:“娜娜,我家冰糖没有了,你能不能回家给我拿一些冰糖来?就是你平时吃的那个,白色的,甜甜的东西。你应该知道在哪放的吧?”
张娜嘟嘴歪头想了想,难得吐字清晰地说:“好!”
张娜走后,清欢迅速走到堆放柴火的墙角,从里面扒拉出了一个印有骷髅头的绿色玻璃瓶。
她探头往堂屋的方向看了看,确定张军父子俩还在看电视后,迅速拧开了瓶盖。
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与从锅里飘出的鱼腥草的味道融合在了一起。
清欢拿着玻璃瓶的手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