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为人知的高贵事业”又是什么呢?我不禁思索起来。
“我此次前来不打算让你们失望。”我含糊地说。说实话,他的话让我一头雾水。我只想一只手递出那个小包,另一只手收下一袋鼓鼓囊囊的金币,仅此而已。
既然事与愿违,我只好把话题继续下去,因为我觉得自己的伪装随时都可能崩溃。最后我松了口气,因为伍兹·罗杰斯露出了笑容——毫无疑问,当他在想象中绞死海盗的情景时,露出的也是这种笑——然后拍拍我的背脊,坚持要我也拿靶子练练手。
这我倒是很乐意。为了让他们不再关注我,我连忙换了个话题:“罗杰斯船长,您的妻子近来如何?她也在哈瓦那吗?”
我屏住呼吸,准备承受最糟糕的那个回答——“没错!她就在这儿!亲爱的,你还记得邓肯·沃波尔吧?”
可他说的却是:“哦,她不在。我们已经有两年没见过面了。”
“真是遗憾。”我这么说着,心里却觉得这消息再好不过了。
“我想她应该也很遗憾,”他说着,语气中的一丝依恋让我短暂地回想起了自己深爱的妻子,“但……谁又说得清呢。我去了马达加斯加那儿狩猎海盗,花了差不多十四个月的时间。”
这事我听说过。“您是说海盗城镇自由城?”
我说的那个城镇就在马达加斯加。根据传闻,威廉·基德船长在1697年曾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离开时只带上了半数船员,其余的人都被那个海盗乌托邦的生活方式所吸引,留了下来。那里的格言是“为上帝与自由”,“自由”两个字要重读。那里的海盗会放过俘虏的性命,尽可能减少杀戮,并且平分所有战利品,无论身份和地位高低。
这一切听起来美好得过了头,还有很多人认为那个地方是虚构出来的,但也有人向我信誓旦旦地保证,说它是真实存在的。
罗杰斯大笑起来。“那儿最多只能算是狂欢以后的烂摊子。倒是盘踞着一群无赖,只是他们穷得就连野狗都会嫌弃。至于住在那儿的二三十个人,我可没法说他们衣衫褴褛,因为他们连衣服都不穿。”
我想起了拿骚,那儿可不会容忍如此粗俗的举动——至少在夜晚到来前不会。
“您又是怎么对付他们的?”我一副事不关己的口气。
“很简单。大部分海盗都跟猿猴一样无知。我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要么接受赦免,回到英格兰做个身无分文的自由人,要么当场被绞死。驱逐那儿的罪犯花了不少工夫,不过我们最后办到了。我希望这套方法将来能用在整个西印度群岛的海盗上。”
“噢,”我说,“我想您接下来的目标该是拿骚吧。”
“你可真是思维敏捷,邓肯。的确如此。事实上……等我回英格兰的时候,打算向乔治国王提出请愿,要求作为他的特使前去巴哈马群岛,去当那儿的总督。”
果然如此。拿骚就是下一个目标。我视作精神归宿的地方正在面临威胁——或许是火炮,或许是滑膛枪的子弹,又或许只是用羽毛笔轻轻写下的几个字。但无论如何,它都在面临威胁。
我开了几枪,秀了一下自己的枪法,也对自己迄今为止的表现相当满意。我的思绪再一次回到了奖赏上。拿到钱以后,我就可以立即返回拿骚,到了那里以后,我会马上警告爱德华和本杰明,那个臭名昭著的伍兹·罗杰斯打起了我们的海盗共和国的主意。他要来找我们麻烦了。
这时他打开了一只盒子。我听到罗杰斯说:“精彩。邓肯,你可真是个神枪手。我想您使用袖剑的技巧应该跟枪法一样出色。”
袖剑,我茫然地想着,什么袖剑?
“如果他带着的话。”杜卡斯说。我看到那个盒子里放着好几柄袖剑——和我在布埃纳维斯塔海角忍痛丢弃的那柄一模一样。“邓肯,你的袖剑去哪儿了?我从没见过哪位刺客的装备这么不齐全。”
又来了:他又强调了“刺客”这两个字。
“很不幸,我的袖剑严重损坏,已经修不好了。”我答道。
杜卡斯指了指盒子里的收藏品。“那就请你挑选吧。”他瓮声瓮气地说。那究竟是因为他的法语口音,还是他真的想用威胁的语气?
我思索着那些袖剑从何而来。不用说,肯定是从其他刺客那里。(是刺客,还是刺客?)沃波尔就是个刺客,但他又打算转投别处。他是个叛徒吗?但他想要加入的那个组织又是什么?
“这些都是纪念品。”朱利安说。
死者的遗物。我把手伸进盒子里,拿起其中一柄。剑刃闪闪发光,固定装置贴着我的手臂。这时我明白过来。他们希望我用这把袖剑,看看我行动起来的样子。至于是要考验我还是单纯想欣赏我的身手,这并不重要。总而言之,他们希望我熟练地使用一把我从没用过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