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她去了哪里?”
店家摇摇头。
“没注意,她应是买了就走了的。”
温之衡的心陡然又沉了下去。
“多谢店家,如若以后她再来,麻烦告知温肃侯府,到时,必有重谢!”
店家眯着眼,点了点头。
想不到那姑娘那么大来头,竟然是侯府的女娘,老爷子这边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
他们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找了整整三日,除了那天打听到一点消息,之后,就杳无音讯。
温之衡实在担心十一出事,每晚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他无法入眠时,就走到陈十一居住的月影轩,学着她站在那株垂丝海棠树下仰望,看她修剪过的凤尾竹随风摇曳。
屋内,他给她置办的各种昂贵的首饰,头面,簪花,脂粉香膏,都没带走,那衣柜里,一排排华丽的衣衫,都如数留下。
书桌上,她经常使用的那支青木狼毫,洗的一尘不染,挂在笔架上,仿若新的一般,上好的宣纸,未落点墨。
他吸了吸鼻子,从架子上取下来一个炝金盒子,一打开,满目的光泽,纯净盈润,如月华般纯美。
这盒他费尽心思得来的昂贵珍珠,她也不要。
温之衡指尖捻起一颗,光华映在指尖,像极了她隐忍倔强下掉落的眼泪。
他想起以前在房陵那几年,双眸一闭,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落下。
“十一,你好狠的心啊,什么也不带走,什么只言片语都没给我留下,就这样毫无留恋地离开,你究竟对我有多失望啊,失望到,你那么重诺的人,毫不犹豫地违背诺言…”
“十一,你到底在哪儿啊?”
“我以后再也不求着你喜欢我了,我只想,知道你的行踪就可以,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便够了…”
门外,灯笼里的光泽越来越亮,夜,也越来越深。
曾经,那盏灯是自已最欣喜的渴望,而如今,却苍白,清冷,朦胧般遥不可及。
“世子…”
门口,是十一的小丫鬟,石榴。
“嗯。”
温之衡仰望着通红色灯笼下的流苏,只轻轻应了一声。
“世子,奴婢能求你件事情吗?”
“你说。”
“姑娘说,她走后,让奴婢去小姐身边当值,说小姐会照顾好奴婢的。”
“她说的对,之柔会好生安置你。”
石榴鼓起勇气说道。
“奴婢想求世子一个恩典,母亲病重,家里无人照拂,奴婢想提早脱了籍契,回家照顾老母。”
温之衡听得愣了一下。
“好,你去吧,到徐管家那里领点赏银,就说是我吩咐的。”
石榴感激地朝温之衡磕了几个头,就准备离开,忽然想到什么,又转身过来。
“世子,姑娘给你的生辰礼,奴婢知道放在哪。”
说完,她找了个小锄头,把之前陈十一埋进去的小木雕给扒了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双手恭敬地递给温之衡。
他一接过来端详,瞬间,滚烫的泪水又流了满面。
原来,自已的真心并未被辜负。
只不过是世事弄人,唯人心不可妄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