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坝不能再加高了,再加高的话,倘若水位上升,只怕有决堤的风险。”
“是,下官也觉得,堵不如疏。”
“如何疏通?”
“大雨又不是紧着江州下,而是整个江南地界,现在哪里都是水,如何疏?”
“下官观察,其实有一个地方,可以把水引过去。”
“什么地方?”
“在凌苍河的上游,有一条东南走向的河名叫米仓江。”
“胡说八道,米仓江离凌苍河相隔近一百多里,而且,都不在江州地界,那边都未曾有大量雨水。”
裴珞疏站在雨中,腿脚上都是泥,他自已亲自到堤坝那边检查,穿着鞋子实在不便。
他沉思一会,又对刚刚说话的治水官员问道。
“你刚刚说的米仓江,再细说一遍。”
“是,其实凌苍河与米仓江之间有一个很近的交汇处,在江州最外围的孜木县,有个名叫黑风峡谷的地方,两条河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二十里。”
裴珞疏听了问。
“你是说,要打通那个叫黑风峡的峡谷,将凌苍河的水流引过去?那万一米仓江的水位要高于凌苍河的水位?”
那官员又说道。
“大人,凌苍位置本就高于米仓江的位置,自然水位就高于他,如若大人想要彻底解决江州的水患,这个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裴珞疏仔细打量着对面的官员,一脸精明像,但眼里流露出来的赤诚,也不是装的。
“你是水利司的祝钰?”
“正是在下。”
“好,这件事,交给你办,把所有的事情梳理好,这两日,本官需要看到一份全面的疏通办法。”
他拖着一身的泥水回去临时安置的木屋时,看见门外站着撑着油纸伞的陈十一,怔愣了很久。
陈十一望着一身泥水,狼狈不堪的裴珞疏笑了。
她走上前去,极美的双眸带着笑意,帮他解开身上的棕色的蓑衣,一拉绳子,发现一手的泥,她抬起手掌,把手上的泥往裴珞疏脸上抹了上去。
俊逸的脸庞此刻变得脏污,始作俑者的陈十一笑得一脸得逞。
裴珞疏由她闹着,解开了身上的蓑衣,就抓住陈十一往他怀里塞,蹭得她身上脏兮兮的,脸上布了几道泥,像只从泥地里刨出来的花猫。
陈十一恶人先告状。
“你可真坏,我一身都被你弄脏了。”
裴珞疏笑了。
“我还可以更坏一点,你要试试看吗?”
“快进屋吧,外面这么多人呢。”
“怕什么,谁人不知江州知州新婚燕尔,随他们羡慕去。”
陈十一摁了摁他的额头。
“正经一些。”
两人清洗一番换了衣物,坐在木桌前用晚膳。
“不是说了,让你在家待着吗?这里住着木屋,又粗茶淡饭,且外面都是生人,今晚先住一晚,明日我让扶风送你回去。”
陈十一摇头。
“我就在这,否则我一个人在江州很是难以安心。大家都是粗茶淡饭过来的,怎的,还怕我不习惯?”
裴珞疏笑了。
“好,到时候哭鼻子,我也不让你走了。”
陈十一摇头,她不知道他把她当什么,当小孩子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