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弄完之后,他一言不发地打开门,让雅娜离开。
椅轿仍在外面静候着她。
在汉弥搀着雅娜上轿时,轿夫故意调开了他们的视线,然后拉上密密的红幔。
当他们抬起轿子正准备出发时,汉弥打了一个“等一等”的手势,便走回屋内。雅娜明白他的用意,忍不住从红幔后张望着。
不几秒钟,一道金红色的火焰跳出了窗口,不断地向上奔蹿着。
汉弥回到轿边,做了一个“走”的手势。
雅娜频频回顾,只见不一会儿的功夫,跳动的火舌已经从窗口蹿到屋顶了。
火焰愈蹿愈高,火势也愈来愈烈,不断地向四面八方扩散着。距离虽然不断地拉远,但是好一段路程后,她仍然听得到火焰的吼声,看到满天的红光。
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好奇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直等到一切都离开了眼帘,雅娜才拉紧了布幔,决心不再回顾。
轿夫的脚程愈来愈快,转眼即将到山下,此时她按捺不住,想再望最后一眼。
路旁的黑柏树遮蔽了她的视线,然而从参差的枝叶中,仍然可以看到一圈红色的光芒。
这个丧礼真够壮丽,她想,父亲一定会喜欢的。
“您归于荣耀之中,爸爸!”她很想对父亲这么说,她甚至听见父亲以咳声作答。
正准备拉上帘幔,不再回顾之时,她无意中瞥见了前方的来者。
她的血液几乎凝固起来,那是嘉土德爵士!
到康士坦丁堡之后,她再没见过第二个象嘉士德这类型的人。
最特殊的是他那高傲、淡漠的气度,也是这份气度使他出类拔萃。
她心想:只有英国人,才会看起来这么淡漠,无视于周围事物。
她不得不承认,穿着高雅的骑装,坐在雄伟的骏马上,嘉土德爵士确实非常出色,非常引人倾慕。
距离愈来愈近,雅娜开始奇怪他怎么会到这个贫困的地区米?转念间,她想到了答案。
难道是为了她?难道他还不死心想来拜访她?
还是她自作多情,而实际上嘉士德爵士早已把那天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忽然,雅娜冲动得想叫住他。
如果此刻向他求助,告诉他自己是个俄国人,他会伸出援手吗?他会吗?她的心中狂乱地想着。
除了把她交给土耳其政府外,他又能怎么办?
他是“大奥奇”的贵宾,在这种身份之下,他只能选择最正确的做法。
马蹄声已经很清楚地传到雅娜耳中,忽然她想:说不定他会认出汉弥!
她屏息以待。
然后她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嘉土德爵士对周围事物是如此的漠然,绝不可能会注意到一位平庸的土耳其人。
而且,对一个外国人说来,汉弥的容貌、衣着就象千千万万个土耳其人一样,根本就无从辨识。
他们交错,向着相反的方向前进着。
蹄声渐次远去,雅娜拉紧帘幔,不再回顾。
他是无法帮助她的,也没有别人能帮助她了!要来的终究会来,这本是东方的命定论,此刻她已深信不疑了。
雅娜已记不清当她第一眼看到这座壮丽伟大、白色大理石建造的德玛巴宫的感受了。
慢慢地,她才获悉这座宫殿是兼采土耳其式与欧洲式的建筑物,因为苏丹认为如此才现代,才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