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姆摇摇头。
“不。他有自己的规则——疯狂的规则,而且他信守这些规则。公正的警告。他很重视这一点。这也是他爱夸耀自己的地方。现在我怀疑——我几乎敢打赌,这个家伙喝白马威士忌。”
“啊,太有创意了!”波洛不由自主地赞叹起来,“他在打地址的时候,面前正好放着一瓶酒。”
“就是这样。”克罗姆说,“我们都干过这种事,无意识地抄写下眼皮底下的词语。他先写了一个‘白’字,接着写了‘马’字,其实应该写‘港’字……”
我们发现警督也坐火车与我们同行。
“即使运气好到不可思议,什么事都没发生,但作案地点肯定是彻斯顿。凶手就在那里,也许已经在那儿待了一天了。我的一个同事一直守在电话机旁,万一有什么事,他会立刻通知我。”
火车启动时,我们看见有个人沿站台跑过来。那个人一边伸手去够警督的窗户,一边朝车上喊着什么。
火车驶出车站后,我和波洛迅速穿过走道,轻敲警督所在的那个卧铺车厢的门。
“有消息吗?”波洛问道。
克罗姆平静地回答:
“和想象中的一样糟。有人发现卡迈克尔·克拉克(Clarke)爵士被人猛击头部而死。”
虽然卡迈克尔·克拉克爵士并不为普通民众所熟知,但他还是有一定的知名度。他曾经是闻名遐迩的喉科专家。退休后的生活相当富足,于是沉醉于一生最大的爱好之一——收藏中国陶瓷——之中。几年后,他又从一个伯父那里继承了一大笔遗产,于是全情投入,并成为最著名的中国艺术品收藏家之一。他已婚,但没有孩子,住在德文郡海边一幢自己建的房子里,他很少来伦敦,除非有重要的拍卖。
不用多想就能知道,在年轻貌美的贝蒂·巴纳德死后,他的死为报界提供了几年来的最佳热点话题。现在是八月份,报纸正缺少话题,这个事实让事态变得更加糟糕。
“好吧。”波洛说,“宣传也许能做到私下里努力做不到的事。现在整个国家都会追查ABC了。”
“遗憾的是,”我说,“这正是他想要的。”
“确实如此。但也可能会给他埋下祸根。成功冲昏了他的头脑,他会变得粗心大意……我希望他陶醉在自己的聪明里。”
“这一切简直太奇怪了,波洛。”我惊呼道,突然,我脑子里闪出一个想法,“你知道这是你我第一次合作侦查这类案件吗?可以这么说,我们接触过的所有谋杀案都是私人的谋杀案。”
“你说得很对,我的朋友。到现在为止,我们遇到的情况都需要从内部开始侦破。关键是受害者的过去。有重要的几点:从死亡中获利的人是谁?他身边的人有什么作案机会?之前一直都是‘私人犯罪’。这是我们第一次碰到冷血的、非私人的谋杀案。来自外部的谋杀。”
我打了一个寒战。
“太可怕了……”
“是的。读第一封信的时候我就感觉有哪个地方不对劲儿……怪异……”
他不耐烦地做了一个手势。
“不能这么紧张……这个案子并不比普通的案子更糟……”
“这……这……”
“也许杀死一个或几个陌生人比杀死亲近的人——那些相信和信任你的人——更糟糕?”
“更糟糕,因为这很疯狂……”
“不,黑斯廷斯。并不是更糟糕,而是更困难。”
“不,不,我不同意你的观点,这会可怕无数倍。”
赫尔克里·波洛若有所思地说:
“正因为疯狂,所以更容易侦破。一个精明且神志正常的人犯下的案子要复杂得多。这个案子,如果我能忽然想到一个主意……这个字母顺序案,找到其中的破绽。如果我能想到那一点,那么一切就变得清晰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