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京中贵胄随着太后从西效围场春猎回来后,靖王世子秦昊宇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名字竟然莫名其妙地和太安郡主联系到了一起。
昨日是春猎结束归京的头一天,几个关系不错的王孙公子相约在京中最大的酒楼雅思居摆了一桌接风宴。
其间昊宇见曹曈未来,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谁知竟引来一桌人侧目,颇为怪异地看着他。
昊宇被看得发毛,心中暗忖,许是那日昊轩李代桃僵后,又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故事。因此忙暗中给身后的乔通使了个眼色。乔通知机,找了个空子悄悄退下去打探。
这群人中,国子监常祭酒之子常梅鹤是个心直嘴快的。见昊宇有此一问,不禁一惊一乍地大呼道:
“世子怎么问他?那曹曈现下脸肿得跟个猪头一样,如何出来见人?况且他脚上满是铁蒺藜的孔眼。怎么也得休养一段时间方才能出来。”
昊宇素来有些急智,听闻此话忙拍了拍脑袋笑道:“该死该死,瞧我这记性。许是这几日春猎太过劳顿,竟把这些事情一时给混忘了。”
“我看世子不是混忘了,是美人在心,神思不属吧。”
赵湘是南安伯的幺儿,虽为勋贵却极好读书,现下身上已有了功名。因他年纪轻轻就聪慧上进,在家极其受宠,从小娇生惯养,说话也向来是口无遮拦。满桌的人都还顾及着昊宇的身份,不敢随意放肆,只有他率先出言调侃。
“世子那日篝火晚宴上与太安郡主军歌剑舞真是配合默契珠联璧合。后来又说出那样一番推崇女子之才的……咳,惊世之言。端的是为赢得佳人芳心口吐莲花机辨无双呀。
“想来如今满京城的闺秀都已将世子当成了意中人。不知世子又勾得几许芳心,自此魂牵梦绕非尔不嫁了。”
赵湘的话音刚落,众人便忍不住哄堂大笑。昊宇虽满头雾水,却也附合着随众人笑了两声。
常梅鹤见昊宇似乎不以为意,遂也来凑趣儿道:“那曹曈自小生在书香门弟,又过了乡试中了举人,也算不错。可偏偏却喜欢舞枪弄棒,前些日子让他爹曹尚书托了兵部尚书陆大人弄了个禁中侍卫的挂名闲职。就在咱们这帮人中自诩起文武双全炫耀起来。
“那日世子的军歌颇有气势,后来又救了惊马的太安郡主。正好也让那曹曈开开眼界,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文武双全。”
“太安郡主……”这是昊宇第二次听到众人口中把他和太安郡主联系在一起,心中不禁犹疑不定,不知昊轩在他走后到底做了些什么。下意识地就想接口去问,却终是怕露了马脚,于是强行忍住了后面的话。
昊宇这样一番作派却让在坐众人生了误会了。坐在他旁边的是周翰林家的大公子周礼,在这些人中年龄最长,且也与昊宇私交最好。见昊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叹了口气,拍了拍昊宇的肩膀,说道:“世子还是放宽心些才好,现下到底是形势比人强……”
后面的话却咽了下去。在坐众人此时也都不复了刚刚的嬉笑之态,纷纷沉默下来。看向昊宇的眼神或是同情或是怜悯,让昊宇不由的生出几分心虚来,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见昊宇沉默不语,众人心中却又是误会了。那赵湘忍不住一拍桌子,指着太医院医正孙荣青的三公子孙广白问道:
“广白兄,如今京城中有人在传那王大草包身有隐疾,恐怕子嗣不利。我觉的倒不像虚言。那王天浩虽然姫妾成群,可到现在连个庶子也没鼓搞出来。
“你家老爷前些日子还去王相府专门为王天浩调养了一阵子。你且说说,这王草包到底是真草包还是假草包?”
孙广白听闻此言,不禁苦笑一声:“赵兄这话却是问错了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老爷嘴甚严,从来不和家里人说他诊治之人的辛秘。这等事情更是辛秘中的辛秘,他如何会说?我又如何会知?”
昊宇此时听得更是莫名其妙,怎么又牵扯出了王天浩?那王天浩和他们这帮或有功名或好诗词的文友不同,自是有他自己的一帮纨绔圈子。今日怎么突然说起他来?
正疑惑着呢,就见赵湘仰脖干了杯中酒,将那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顿,然后看向众人说道:
“诸位,小弟有个法子能替世子出气!不管那王天浩是真草包还是假草包,咱们都当他是个无能的便是了。反正这消息传出来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咱们就把它再炒热几分。
“我就不信,那太安郡主能愿意去嫁个假瓤子当摆设?正好也全了世子的一片痴心,不枉咱们兄弟相知相交一场。”
在坐的几人正都是年轻气盛惹事生非的年纪。再加上此事本也不过就是煽风点火散布谣言的小事。于是,一个个立时都来了精神,一顿鼓噪应和后,这“帮世子出气”的法子,就在秦昊宇一头雾水中稀里糊涂地给定了下来。
秦昊宇虽满心疑惑,面上却未敢露出半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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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当天夜里,打探消息回来的乔通便给他解了疑惑。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乔通没看主子的脸色,自顾自地讲得津津有味。秦昊宇却是听得一脸的晦涩,心中似生出一丝妒意,禁不住对自己的亲弟弟犯起酸来。
第二日一早,昊宇去寻昊轩,却不见人影。过了晌午方才见昊轩在后花园石子路上傻笑着走来。昊宇忍不住开口唤住了他。
可当昊轩真站到自己面前时,昊宇却又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
问什么呢?无论军歌剑舞还是英雄救美,能打探的乔通都已经打探到了。此时难不成去问昊轩对太安郡主作何感想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