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有人撩起了帐篷的帘子,有人进来。
“二位公子,休息得可好?”女子款款进门,虽是来了漠涟很多年,却依旧保持着中原女子的温婉,即是服侍都是一如洵夏的服侍,不曾有丝毫的改变。由此,这个女子所受的宠爱,可见一斑。
“好。”纵兮含笑回答,吐字温润。
这个女子是他的阿姐,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阿姐,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至近至亲。然而,她站在一处,他竟是觉得如此陌生!
皆说这个女子长得极像宁蓝,见着她,记忆里的影子倒是真的清晰几分。母亲,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吧,不似一般女子的温柔,在温婉之中带着让人不可忽视的高贵,这个女子虽是陌生,可是血脉的相连,即使从来没有见过,却也有莫名的亲切。
只是,他不能相认。
“那个人可好?”纵兮指的是兰舟,昨夜兰舟的伤势过重,还好有他为他续了半条命,否则也不会活着来到这个地方。此言一问,只是表面上的功夫。
“他的伤势太重,若非二位出手相救,恐怕到不了此处。不过,应该无碍了。”若兮浅浅地笑:“此番还要多谢两位出手相救,若兮感激不尽,为表谢意,两位若是不介意可在此处多留几日,可让若兮尽到地主之谊。”
无疑,若兮是很感激眼前这两位公子的。若是没有他们,兰舟便是到不了这里,她也不会得到纵兮的消息。这个消息,来的虽不是很及时,甚至依然晚了,却依旧有希望的。
人在昨天晚上就已经派出去了,只要没有找到尸首,那便是有希望的。真不知道,若是此番纵兮没了,云清又会如何。
“多谢胭脂美意,在下有要事在身,不宜叨扰。现人已送到,在下也算是功德圆满,稍后便要启程了。”
如果可以,纵兮很是愿意留下来多住些时日。这个阿姐,虽是从来没有见过,每每云清前去槐阳的时候都会带上这个女子的情意,他很是想看看这唯一的阿姐,过的可曾幸福。
然而,弗沧兵临城下,北姜那边的情势怕是也一刻不容耽搁。
是以,只能回绝了罢。
听着纵兮称呼自己“胭脂”,若兮的眉头蹙了蹙,浅浅笑道:“既然如此,若兮也不好勉强,为表谢意,二位可有和需要若兮帮忙的地方?”她声声称的是“若兮”,没有半点草原胭脂的尊傲。
这个女子,不增沾染中原女子的多愁善感,却也不曾是草原女子豪爽。温婉内敛的性子,端庄稳重的举止,她是从洵夏深宫走出来的公主,像极了以往的宁蓝。
纵兮敛目思索片刻,也不客气,他们确实需要帮助:“如果可以,可否为在下准备两匹良驹?”此去千里,断不是靠两条腿可以做到的。
“不成问题。”若兮浅浅地笑,并没有多问:“如此,若兮这就去为二位准备,二位请稍候。”
若兮敛了敛眉目,沉吟片刻,终于还是决定离去。
子棠握上纵兮手,这个女子心里有话要说,只是不知为何,最终还是决定咽下去了。
纵兮回握了子棠,这个女子孤身前来,甚至连个贴身侍从都没有带进来,若非有私事要交代,这一趟又何须她亲自前来。
欲言又止,这只能说明这个女子过的不好,即使行动再是如何自由,她终究是过得不幸福的。云清在远嫁她的时候,她有没有反抗过,即使是反抗也是没有用的吧,举目无亲,断不会有人相助的。况且,牵扯着国家的利益,让她如何反抗拒绝?
而云清,
他是否为她考虑过?
漠涟的那个国主,年纪甚至长了父王几岁,她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位老者。这个女子一生的幸福皆葬送在这片草原,死在了一场本该属于男人的政治场上!
缓步出帐,若兮的眉头蹙到一起。
依着这两位的装扮,该是行走在西云大陆的旅者。可是,那个玄袍男子却说他有要事在身,既然有要事在身,那也不可能为她这个陌生的女子跑一趟。那么,还是不要说的好。
只是一别这么多年,他还记得在这片草原上有她在等他?
他是否早已在那处婚配?
如此下去,可还有相见的一日?
“兮儿。”
心里想着远在天涯的那个人,并不曾注意来者。猛地抬头,却是见老者以至眼前。
“主上。”若兮浅浅地笑,这位老者啊,她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可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