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东宫内有御医轮班值守,我给你叫个御医。”
说着,她正准备让朱玉拿着手牌,将候在东宫里为元容诊治的御医请来,却听见秋水道:“多谢娘娘好意,不过是风寒而已,到药铺子抓两副药喝一喝便是了,属下身子强健,不妨事的。”
见秋水不愿意兴师动众,顾休休便也没有强迫,只是叮嘱:“风寒可不是小病,这两日你若是身体不适,便先回去歇着,待修养好了再回到青梧殿伺候。”
秋水低低应了一声:“是。”
待秋水退下后,顾休休看着殿外渐黑的天色,问道:“朱玉,你让后厨提前准备晚膳,顺带去东宫外问一问侍从,看他回来了没有。”
朱玉得了命,先去了趟后厨,又按照吩咐,询问了东宫侍从。
她很快就小跑着回了青梧殿,没等到喘匀了气,顾休休已是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他回来了吗?”
朱玉摇头:“侍从说,殿下方才命人来传过信,道是今晚不回来住了,让娘娘早些用完膳就寝。”
顾休休垂下头去,紧绷的身体微微松垮下来,眸中难掩失落。
早知她便不该问,将他好不容易结痂的伤疤又揭开了一遍,他大抵是不想再见到她了。
“娘娘,要不要传膳……”朱玉见她神色恹恹,小心翼翼道:“明日便是太后诞辰了,或许殿下在忙诞辰的事情。”
说是这样说,可就连朱玉心里都清楚,太后诞辰一手交由皇后置办,根本无需元容插手。
分明是两人之间闹了别扭。
顾休休在窗边站了一会儿,直到夕阳落下,她疾步走到榻前,像条咸鱼般摊平在床榻上,将脑袋捂进了被褥里,闷声道:“不吃了,让他们不要做了。”
“娘娘,不用膳怎么行……”朱玉想要劝慰,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迟疑了片刻,道:“娘娘若是想见殿下,也不是没有法子。”
已是毫无动静的顾休休,听见这话,倏忽翻了个身:“什么法子?”
朱玉弯下腰去,俯首在她耳边轻轻吐出两个字来,听得
顾休休眼睛一下就瞪圆了:“谁教你的?”
朱玉有些不好意思道:“刘廷尉……他说若是娘娘与殿下吵架了,用这招准管用。”
“……”顾休休沉默了一下,眼角瞥向窗外,看着那漆黑下来的天色,妥协道:“那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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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潮湿的诏狱中,时不时窜过一只灰毛老鼠,四处沉浮着腥臭腐朽的气息,烛火昏暗,一片死气沉沉。
元容坐在刘廷尉的位置上,身子微微后仰,手掌相扣,抵在膝头上。听着一旁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他面上毫无情绪,甚至还有些走神。
狱卒放下烧红的铁烙,小心翼翼走了过来:“廷尉大人,那世子嘴硬,咬死了不招……”
诏狱中关押的罪犯,大多是罪大恶极,又或者是皇帝亲自下旨关押的囚犯。
偏这位囚犯身份特殊,乃是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靖亲王的嫡长子。
这靖亲王世子不过弱冠之年,却在封地之内为非作歹,平日多有逼良为娼,欺压百姓的劣行,皆被靖亲王以权压下。
而这一次,靖亲王世子来洛阳给太后贺诞,服食过量寒食散,以至于出现幻象,在洛阳城当众抢占有夫之妇,将其妇人掳走,亵玩致死,妇人身旁的幼孺则被活活踏死在马下。
此事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饶是靖亲王也再难压下民愤,传到了皇帝耳朵里,当即便命人将其押进了诏狱。
皇帝不愿得罪靖亲王,又怕处理不当,失了民心,便当起了甩手掌柜,将这个麻烦扔给了刘廷尉处理。
刘廷尉也是有苦难言——这靖亲王世子嘴硬,死活不招,硬说那妇人的死跟他没关系,又说马蹄踏死妇人的孩子乃是意外。
毕竟是世子之身,皇帝也没下令说要严刑逼供,靖亲王那边又不断施压,要他两日之内查清楚真相,还靖亲王世子一个清白。
什么清白,抢占妇人是真,将其幼孺践踏致死也是真,说白了就是要刘廷尉自己找个替死鬼,给靖亲王世子背锅。
刘廷尉本正在整理手边的公文,听到狱卒的话,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真是烦人。”
可不就是烦人,又不能用太重的刑罚,又不能如此糊弄过去,刘廷尉连做梦都在忧虑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