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劳烦太子妃,本王已让人去请了。”靖亲王像是早已料到顾休休会这样说,他笑容得意,抬手捻了捻嘴角的胡须:“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到了。”
话音才刚刚落下,不远处便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随着话音落下,前院里的人都相继跪了下去,顾休休看了一眼快意溢出眼眸的靖亲王,挑了挑唇。
想来皇帝对此事极为看重,若不然也不会那么快赶来。如今各国使臣还没有全部离开洛阳城,皇帝换上了便服,步伐迈得极大,神色肃立地疾步走来。
待他抬手示意众人起身,远远看到元容和顾休休时,怔了一下,随即想起来今日是顾休休回门的日子,抿了抿唇:“怎么回事?”
没等到永安侯说话,那靖亲王已是抢着道:“臣弟率兵在街上巡视,倏忽听到街上百姓喊叫窜逃,过去一看,竟是那凶手当街杀人,将一百姓割喉令其惨死。”
“于是臣弟便循着那凶手追去,追到永安侯府外,那凶手不见了踪影,刚好周旁有百姓路过,询问之后才知道那凶手翻墙进了永安侯府。”
“臣弟便率兵追了进来,本是好声好气与永安侯商量,想要搜查一下藏进府内的凶手。谁料永安侯却态度强硬,那定北将军还吵吵嚷嚷,臣弟以此怀疑永安侯和定北将军有意窝藏凶手!”
靖亲王一口气说完了一大串话,不由喘了起来。
皇帝听闻这些,也只是微微颔首,看向永安侯:“事情是靖亲王说的这样吗?”
永安侯冷哼一声:“靖亲王颠倒是非的功力真是渐长。今日太子妃回门,太子殿下作陪,方才我们一起用晚膳,何时也没有见过什么凶手。”
“你空口无凭便带着这些兵来围堵永安侯府,二话不说就要让人搜查,何时也没有向我解释过因由,张口就道我有意窝藏凶手,犬子不过与你辩驳两句,到你嘴里却成了吵吵嚷嚷,真是可笑!”
皇帝又是点点头,沉默了片刻,看向元容:“长卿,以你所见,不论孰是孰非,那凶手有无可能藏进侯府?”
言外之意,就是问元容,让不让靖亲王搜查了。
其实皇帝大可不必多此一举,还要询问一下元容的意见。若是放在往日,他定是早就开口下命,让靖亲王率人将永安侯府翻个底朝天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对元容的态度,早在潜移默化中,渐渐转变了。
即便皇帝最近不正常的举止言行很多,元容一时之间还是有些不适应,他看了看顾休休,见顾休休点头,便道:“儿臣不知,但既然靖亲王这样说了,还是搜查一番,以此还顾家清白。”
皇帝颔首,抬了抬手:“搜罢。”话音落下,靖亲王一挥手,那些等候多时的侍卫,便一窝蜂朝着永安侯府的各院分散而去,他们动作有序,像是提前演练好了一般,十人搜查一处院落。
靖亲王双手环臂,嘴角的笑容略显阴戾。
贞贵妃写信让人捎给他,道是戌时三刻,让他带人来永安侯府内搜查,特别是顾怀瑾的院子里,侧殿石阶往前十尺的位置,会藏有杀人和谋逆的铁证。
起初靖亲王还不信,但他的幕僚说,左右来搜一搜也没什么损失,若是能搜到什么,那便是意外之喜。
靖亲王思量过后,觉得幕僚说的也有道理。反正就算搜不到什么,顶多就是给顾家口头道个歉,不痛也不痒,届时他把皇帝请来,只说是秉公办案,就算永安侯想要不依不饶,看在皇帝的面子上也不敢说什么。
众人在前院等了不到片刻,便有侍卫匆匆赶来,道是在顾怀瑾的院子里发现了什么,叫皇帝和靖亲王过去看看。
靖亲王一听这话,心中更是笃定,贞贵妃所言不假,顾怀瑾院子里果然有猫腻。
他深深看了一眼元容,扬起首来,气势昂昂走向顾怀瑾的院落。
等靖亲王和皇帝走到了顾怀瑾的院子里,皇帝问道:“何处有异?”
侍卫指着侧殿不远处,道:“这地上有血迹,看着还新鲜,地上的泥土像是翻动过,土壤较为松软……”
靖亲王眯起眼睛来:“拿铁锨来,将这片地翻一翻。”
侍卫们得了命令,说干就干,寻来一把铁锨,几下铲下去,便连带着那血迹与泥土一起翻了出来。
地面下果然藏着东西!
侍卫们点燃火把,映照着光亮,俯身看向那土坑。靖亲王扬着唇,胡须也跟着抖动起来:“怎么,挖到了什么?”
“回王爷,挖到了……”侍卫顿了顿,嗓音低了些:“一地鸡毛。”
那得意的笑僵在了嘴角,靖亲王不可置信地皱起眉来,快步走上前去:“鸡毛?”
皇帝也跟着上前,迎着火光,果然是看到了那映着斑斑血迹的土坑里,埋着散碎的禽羽,看起来像是鸡身上的羽毛。
靖亲王恼怒道:“这是什么东西?!”
顾怀瑾环臂抱胸,挑了挑眉:“我妹妹想吃我亲手烤的鸡,我晚膳之前,就宰了只柴鸡,顺手将它的羽毛埋在了地里,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