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林夫人神色愈发心疼,“也是。没了母亲关照的姑娘难免耽搁婚事。但不要紧,我手边上恰好有个好人选,我家那侄子,虽是不成器了些,但也未曾婚配。你们年岁,相貌都般配。我今日看着我那侄儿望着沈姑娘的眼神啊,便知道他待你绝是不一样的。沈姑娘,不如我今日便做了这月老。”
&esp;&esp;南乐在门边驻足,瞬间僵住了半边身子。
&esp;&esp;沈庭玉红着脸,垂着眼推拒,细细的柔柔的声音,“不行!这怎么能行?”
&esp;&esp;林夫人察觉到沈庭玉的态度变化,误以为对方有所意动,自是愈发关切的给出种种承诺。
&esp;&esp;“姑娘放心,我们林家不是那等不知礼数的人家。该给姑娘的,待到了新京一样都不会少。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明媒正娶,嫁进来便是侯府正头娘子。”
&esp;&esp;南乐一时好像一口气堵在了胸口,沉甸甸的,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压下来。
&esp;&esp;她看着沈庭玉绮丽的眉眼,明知道不该,还是生出星星点点的难受。
&esp;&esp;容貌,家世都是天赐。
&esp;&esp;孩子一出生,无从决定父母是谁。
&esp;&esp;她这一辈子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见过。
&esp;&esp;沈玉这样美丽的容貌,高贵的家世,惹人怜爱的性子。
&esp;&esp;就算是她也一见便心生喜欢。旁人同样为沈玉神魂颠倒,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esp;&esp;只是她还是难受,说不出的难受。
&esp;&esp;若有一样东西,你曾十分想要得到,却无论如何也得不到。
&esp;&esp;那东西就像是高高飘在云端的神物,只能偶尔抬头仰望一番,最后得不到的伤心都变成了习以为常。
&esp;&esp;神物本就是难以得到的,而你只是最寻常普通的人。
&esp;&esp;随着时间流逝,你发觉这神物并没有起初你以为的那么好。
&esp;&esp;却有那么一日,这普通寻常的人突然发现原来这并不算好,但极难得到的神物只要另一个人出现就直直往她怀中坠,不论她想不想要。
&esp;&esp;再一次认识到自己的平庸,同时怎么可能不难受呢?
&esp;&esp;南乐隐约明白了,这便是所谓的嫉妒。她在嫉妒另一个比她漂亮,比她高贵,比她更讨旁人喜欢,处处都比她好,她一辈子都及不上的姑娘。
&esp;&esp;她在嫉妒沈玉,嫉妒自己视若珍宝的妹妹,唯一的家人。
&esp;&esp;她闭眸,心下因为这等明悟,又多出了另一种更大的难受。
&esp;&esp;沈庭玉神色露出些明显的慌乱,为难道:“可林晏已与我姐姐订了终身。我与姐姐,虽不是亲生的姐妹,但姐姐待我极好。我岂能夺她夫婿……”
&esp;&esp;“一个义字难道大的过你一辈子的幸福和依靠?她是何等人?你又是什么人?她怎么配与你相提并论。她再待你视若珍宝,自己一介草民,在此乱世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难道还能照拂你?姑娘这样的神仙人物,若是一直蹉跎于此未免可惜!这样的苦日子也就是姑娘好性才过得下去。要我说,姑娘想要感谢她,不若舍下点银钱,也算是善心了。”
&esp;&esp;内室传来一声重响,好似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esp;&esp;沈庭玉抬眸好似才看见南乐,一见南乐失魂落魄的表情,他便知道那些话她全听到了。
&esp;&esp;他不太自然的躲避过南乐的视线,本该欣喜于成功引诱林夫人说出这样一番话让南乐对他们更加失望,却又因为看见南乐难过的表情而生出另一种复杂的感受。
&esp;&esp;他不想让南乐伤心,可林晏眼下就住在这里,那男人对南乐的眼神总让他很不安心。
&esp;&esp;同为男人,喜欢同一个姑娘,他怎么会看不懂林晏眼中的欲望与情愫。
&esp;&esp;在南乐的眼皮子底下,沈庭玉总不能动手杀人,不能动手,便只能加倍的动脑筋,确保他们绝不会因为同住在一起的机会而重修旧好。
&esp;&esp;他可以放林晏一命,但林晏必须一个人回到南方。
&esp;&esp;沈庭玉逃似的匆匆转过身,“我去看看。”
&esp;&esp;林夫人还想追上去,却转头看了南乐回来,又临时改了意,伸手揪住南乐的衣服,好像揪住一个小贼。
&esp;&esp;“你找个地方。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讲。”
&esp;&esp;“不用了。”南乐站住脚,板着脸,“夫人有什么话,就现在说吧。我听着。”
&esp;&esp;林夫人表情从对沈庭玉的柔和,重新变回了冷漠,一双眼轻鄙的扫着南乐,“你很缺钱吧?”
&esp;&esp;少女正是好年岁,面庞秀美,腰肢纤细,浑身上下却不见一点金玉饰物,一身衣物虽称不上破,却也已经瞧得出陈旧。
&esp;&esp;这等女人,林夫人最是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