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兵说:“首穷山上出事了,祖师爷留在伏魔殿里的灵符不知被谁掀开一个角,逃出了几个妖魔,到山下害了不少性命,爷爷和师父忙着收服它们。我得守在伏魔殿里看护辟邪玉麈,实在脱不开身,今天卢师兄、方师兄才赶回来,我偷空下山告诉你一声。”
李瑾瑜问:“究竟是什么厉害的妖魔,要爷爷和师叔一起去收服?”李兵苦笑着说:“一头九尾狐狸精,一条吊桶粗的雪花蛇精,还有几样道藏上都没见过的妖物。如果光是这些也就算了,卢师兄和方师兄带来的消息说,不光咱们首穷山上有妖魔逃出来,茅山、龙虎山、阁皂山都有这种情况,看来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已经快镇不住这些妖魔鬼怪了!”
李瑾瑜脸上微微变色,问:“要不要我回来帮忙?”李兵说:“算了吧,这次逃出来的都是法力高强的大妖怪,你插不上手的。”他犹豫了一下,又说:“你在G城自己要小心,我估计不久以后你那边也会出现厉害的妖魔。嗯,你那个叫周文的同学既然会阴阳眼,很有可能是继承了吸血獠的法力,那天在废墟上斗法的情形你是亲眼看见的,我的意思……如果他品行不错的话,你就偷偷传他一些粗浅的茅山道法术,说不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李瑾瑜低声说:“知道了!”她知道哥哥在委婉地劝她施寂识术探查一下周文的品性,如果合适就把他引入茅山道门下,万一道魔再起争斗,也可以有一个得力的助手。李兵匆匆忙忙说:“好了,就这样吧,我要回首穷山了,再见!”李瑾瑜“嗯”了一声,慢慢放下电话。
她一想到要与周文心灵相通,脸颊不由泛起一片红晕。她低声问自己:“情况真的危急到这种程度了吗?哥哥竟要我作出这么大的牺牲!”李瑾瑜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心烦意乱之下扑倒在床上,长长叹了口气。
周文决心把令人不快的事情通通忘掉,开始新的生活。他趁国庆放假的几天,把自己的房间彻底整理了一遍,翻出藏在床底下的美女图片,撕碎了全部丢进垃圾桶里,以前偷偷摸摸写的武侠小说也不要了,一把火烧成灰烬。他对自己说:“我要把所有的包袱都扔掉,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
1994年10月5号晚上,周文带着一包换洗的衣裤回到学校,刘子枫他们都已经聚在宿舍里打牌了,旁边围了一群看牌的,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非常热闹。蔡文远用力把手里的牌一甩,大笑着说:“九十钩圈四连对,大鬼保底,赢了!”刘子枫把牌一合,嘴里嘀咕:“真见鬼,今天的牌霉得一塌糊涂!”
蔡文远突然记起了什么,嚷嚷说:“几点了?晚上要开会的!”隔壁宿舍的赵鹏抬腕看看表说:“早呢,还有半个钟头,再打几盘!”刘子枫说:“算了,收拾收拾逛过去吧,化学楼走过去都要一刻钟。”
大伙儿一哄而散,蔡文远一边收拾扑克牌,一边抱怨说:“李咏开会真够勤快的,连国庆都不让人好好玩!”葛辉开玩笑说:“这叫国民党的税多,共产党的会多!”李咏指定的班长孙疾风听了脸色不大好看,连忙阻止说:“哎,这种话可不能乱讲!”葛辉自己也觉得失言了,说:“开玩笑的,别当真!”
203室的气氛有些尴尬,蔡文远“哼”了一声,觉得孙疾风有点小题大做,孙疾风自己也觉得不受欢迎,讪讪地走开了。周文把换洗的衣裤丢在床上,问葛辉:“今天开什么会?”葛辉有些没精打采地说:“不知道,去了再说吧!”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大伙儿三三两两地向化学楼走去。班主任李咏早就等在那里了,他点点人数到齐了,先宣布了军训期间两次考试的情况。一次是外语分班考试,绝大多数女同学都在快班,男生只有孙疾风、周文等寥寥几个,刘子枫和葛辉在慢A班,蔡文远在慢B班。另一次是考学生守则,全体都过关,没有同学被勒令退学。大伙儿听了哄堂大笑,纷纷议论说这是走形式。
李咏等大家安静下来,把大一上学期的课程表和上课教室念了一遍。化学系的课程主要集中在新大楼和文科楼,离宿舍不是很远,只是做实验要跑到钟楼北面的化学楼,这一段路几乎是从北到南贯穿整个S大学,差不多有公交车的一站路那么长。
正式上课前的最后一次全体新生会议开得乱哄哄的,李咏在宣讲大学学习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但大家还没有从国庆长假中调整过来,一个个心浮气燥,根本没人在听。李咏用力拍着桌子,实在没办法让这么多人安静下来,只好匆匆忙忙地说了最后一句话:“今天就到这里,散会!”
回到宿舍后大家都没心思打牌了,该收收心准备念书了。明天是礼拜四,上午一二节课在文科楼205上高等数学,三四节课在新大楼406上无机化学,下午是无机化学实验。周文先把书找齐了,粗粗翻看一遍,感觉上不是很深奥,应该能学得比较轻松。
葛辉从旅行袋里翻出一瓶酒糟螃蜞,拧开盖子请大家品尝,说是他那边的特产。周文不客气地捞出一只,样子有点像微型螃蟹,小得可怜,他怀疑地问:“这东西怎么吃?”葛辉做了一个示范,拎起螃蜞的一条腿丢进嘴里,连吸带嚼,吃得津津有味。
周文学着他的样子尝了一个,皱着眉头说:“不好吃,一股黄酒味道,光是壳没有肉!”葛辉解释说:“不是让你吃肉的,主要是品味道。是不是很鲜?”周文不置可否,又尝了一个,好像品到一点鲜味,他怀疑是听了葛辉的话引起的心里作用。刘子枫和蔡文远倒是挺喜欢的,你一个我一个,不一会儿就把一瓶酒糟螃蜞吃得干干净净。
四人歪在床上又闲聊了几句,困劲泛上来,开始迷迷糊糊打瞌睡。突然宿舍里的日光灯灭了,四周围一片漆黑,雪白的月光从窗口照进来,照在周文床边的桌子上。这时已经是夜里10点半了,到了宿舍关门熄灯的时间。
周文在睡梦里突然看见一个发育不全的胎儿,干瘪的身体顶着一个硕大的脑袋,笑嘻嘻地望着他,亲热地叫他“哥哥”。突然一柄穿颅器在他的天灵盖上开了一个洞,脑髓汩汩地流出来,然后碎颅器插入他的颅腔,把脑组织剪得粉碎。但是那个胎儿并没有死,他空洞洞的眼眶中流下两行鲜血,对着周文惨叫道:“哥哥,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周文一下子从噩梦中惊醒,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第二章 谁在我的身体里 第六节 第一天
周文晚上没睡好,结果上午第一节高数课实在支撑不住了,眼皮涩得像涂了强力胶水,合上就再也打不开。他安慰自己:“还好,我在最后一排,睡十分钟应该没人会发现。”结果他才趴到桌子上梦周公,就被高高在上的陈教授发觉了,他不易察觉地皱皱眉头,却没有说什么。
陈教授讲了一通微积分的基础知识,抬腕看看手表,开恩让大家休息十分钟,自己溜出去抽根烟。葛辉推醒了周文,嘲笑他说:“第一节课就睡觉,你晚上干什么了?”周文揉着眼睛说:“做了一个噩梦,没睡好,真困!”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周文的精神倒是提上来了,背靠在墙上打量着乱哄哄的教室,同学的脸熟悉又陌生,他能叫得出名字的还不到一半。
陈教授继续他的高数课,周文像在听天书,一头雾水。他干脆不去理他,翻开教科书从第一章看起,看完一节再做几道习题,靠自学也就掌握了。周文想:“还是睡醒了自己看书效率比较高,以后我是不是可以逃课自学?”想到这里,他不禁嘿嘿偷笑起来。
大学的课程让人大失所望,那些教授讲师根本不管学生的反应,你讲你的,我讲我的,照本宣科完成任务。他们一口气要讲十几页,笔记擦了几黑板,认真的学生只顾得上记录,根本来不及思考和吸收,懒惰一点的学生就只有大眼瞪小眼,瞪累了趴在桌上睡觉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