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则不紧不慢地解释了起来,但是又带了点胡诌的意味,只为了让一切更加合理些:“其实吧,我二人也并无意参与到这场战争,只是前几日夜观天象时,发现不日后郢元的上空将有异象,此乃大凶之兆也。古有星孛袭月、白虹贯日、荧惑守心……皆是各种大灾大难前的天意预告,所以为了城上的百姓,还望陈将军能够三思、三思。”
旁边的蒙顿极为不解:“你们这是何意?什么叫三思?三思个什么?”
“我的意思是,还望郑军能够带着城上的百姓撤出郢元,待灾难过了之后再返回来。”
“呵,好家伙,你这意思不就是让我们打开城门嘛,倒不如说让我们直接把自己的命交给那些杞人罢了!笑话!真是笑话!”那蒙顿恼羞成怒了起来,“现今杞军有十万之众,我军势弱,尚在整顿兵马之中,暂不可与之敌。这下倒好了,你们竟然做出这样的提议,还让我们带着百姓出逃?哼!还说自己无意于牵扯入两国的纷争呢,我看你们就是那杞娘们派来的细作吧?”
呜呼啊呜呼……
司命痛哉、痛哉!
之前在杞军军营内被认为是郑国的细作,这到了郑军军营又被反认为是杞国的细作了,那他们二人还真是里外不是人、两边都不讨好啊!
诶等等,杞娘们?
这该不会说的是秦鸽吧?
嗐……
真是个倔强倨傲的蒙汉子!
殊不知那秦鸽在战场上的勇猛也不低于你呢,这么狂妄自大……
司命心里好一阵的独角戏。
可就在此时,蒙顿转身对陈非作了个揖,又催促道:“将军,大军迁移,鞍马劳顿,粮草辎重,不胜枚举……若再带着那城上的数万之众,行军速度必然又会再慢下至少个三分。依末将看,还是将这等杞国的说客拿下斩了便是,休要叫他们在这胡言乱语的,以免扰了我军军心。”
司命见那陈非似是有同意那蒙将的想法,便灵机一动,暗暗对天空发了道激光,再转过身来淡定地道:“你们不信的话,介不介意随我到营帐外一看?”
陈非看上去也是个不易轻信他人的人,见司命如此坚持,便真的领着身边的一众主将来到了营帐之外。大家朝着郎朗苍穹望去,只见此时天上青云万里,蔚蓝一片,似是擦得锃亮锃亮的明镜,可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是这白发女子在故弄玄虚之时,无精打采的太阳旁边却展展地露出了几颗星子的脸,淡淡轻轻的,似有似无,仿佛一下子就到了昼夜交替之际。
“诶?这这这、这明晃晃的大白天怎么出现星星了呢?”
“对啊,这是怎么回事?是我看错了吗?那之前怎么都没有注意到呢……”
“真是活见鬼了,怪了怪了……”
“太奇怪了……”
……
“这便是秋星昼见。”司命遥遥指着那些自己变幻出的星星影子道,“只是尚未到真正的灾难降临时,它们还并不明显罢了,但随着日子的临近必然会越来越清晰的。所以将军,你们现在还有时间可以提前预防,若心中还有顾虑的话,不若就走一条暗道或侧路,让城中的百姓先逃走,你们再留于此城,也行啊!”
“将军莫要听她的!”蒙顿侈然不诺道,生怕陈非顾虑了起来,“这种江湖术士总是爱危言耸听,是真是假谁也不知,倘若我们真的打开了城门,那些杞人必然会趁机大举攻城,到时候我军危矣,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司命怒视而去。
其实她心里头明白的,这蒙顿说的话还是有些见外了,与其说是怕杞军会趁机攻城,倒不如说是他们在借着这城中的百姓为筹码呢,也不管他们愿不愿意。
这是一种挟持。
但他们一定要美其名曰为“生死与共”。
一想到这里,司命便沈魅一笑:“想必那日虬龙谷万兽齐出的骇世之景你们应该听说过了、也见过了,若杞军真的想要消灭你们而不顾郢元百姓的安危,早就让那些没人性的野兽杀过来了,又何必一直等着你们在这休整到兵强马壮之后再来呢?”
“这……”
“好了好了。”陈非下定了注意,“既然如此,姑娘可否如实相告,你所说的灾难大抵于何时发生?”
“十三日后。”
陈非点了点头,但也没完全同意,眼中荡漾着看不透的深沉,也有着旁人不能理解的矛盾:“这事……容我考虑考虑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