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镜与风相悦寻到一间客栈,在柜台前订下房间后,便在一张桌边坐了,唤来小二点菜。这时正值午间,客栈中人群来来往往,其中不少是从乌兰密林而来,穿着打扮与中原人大不相同。他们衣着精悍简单,脖子与手腕皆挂有饰品,脸上画着莫名纹饰,身体十分健硕。
将山中药材或是果木卖出后,乌兰住民便长身离去,根本不与城中人过多言语。海镜和风相悦正好奇地打量他们,便听得小二一声低唤,将托盘中热腾腾的饭菜放在了二人面前。
抽出一双竹筷递给风相悦后,海镜吸了吸饭菜香味,顿感惬意,“这几天忙着赶路,都没有好好吃饭,今天终于能饱餐一顿了。”
“那就多吃些,这些天一直是你赶车,累了吧。”风相悦说着,夹了几箸肉与菜放进海镜碗里。
海镜不由美滋滋一笑,“哎呀,夫人你真是越来越贤惠了。”
“贤惠个头,你的嘴倒是越来越贫了。”风相悦瞪他一眼,自顾自吃了一口米饭。
海镜笑眯眯瞧着他,正欲回话,握着筷子的手却突然一紧。
同时,风相悦也沉默下来,目光越过海镜,落于其后一桌坐的二人身上,只因他们的谈话中传来了“海澜庄”三字。
只见一名大汉喝了一口碗中浊酒,拍着桌子对另一人道:“你前段时间不是去海澜庄领赏金了么?怎么就请我喝这样的酒!”
另一人咀嚼着口中牛肉,说话嘟嘟囔囔,“嗨,别提了,海澜庄现在根本没钱,我一文钱都没拿到!”
“这怎么可能!据我所知,海渊是为了贪图薛家的钱才和薛樱成亲,现在薛家兄妹都死了,薛家的钱还不全在他手上!”
“你都知道他心思,薛家人会不知道?据说薛馥留了遗言,让邢无双将薛家与钱庄的信物收回,交给盟主君临越,现在海澜庄已经拿不到薛家的钱了。”
大汉啧啧摇头,“海澜庄早就入不敷出,现在海渊又如此失信于人,看来没落也是早晚的事了。”
“呿,没落了也好,这两Xiong…Di一个是伪君子,一个是笑面贼,没一个是好东西!海映星九泉下若是有知,只怕恨不得剁了这两个不孝子!”
听着二人的谈话,海镜握着竹筷的手渐渐收紧,神色愈发低沉。
风相悦望向那二人,眼里已露出凶光。他“啪”地一放筷子,就要站起,海镜急忙按住他的手,笑着摇了摇头。
风相悦见状,压下脾气,打消了找茬的念头,转而注视海镜,“……你没事吧?别听这些杂碎胡说八道。”
“我没事……”海镜深吸一口气,“只是没想到海澜庄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
他顿了顿,也放下筷子,认真看着风相悦,“相悦,从乌兰回来后,也许我不会跟你一起回谷了。”
“你想去重振海澜庄?”风相悦一阵揪心,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海镜眯着眼笑了笑,“不仅是重振,我要让海镜这个名字写上历代庄主的牌位!”
风相悦微微一怔,也笑了起来,“既是如此,你不打算让我去见证一下?”
这次轮到海镜愣神了,“你要跟我一起?”
“当然了,难不成你又想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单干?”风相悦有些不悦,“你说过的,无论是怎样的危难,我们都要一起面对,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海镜心里暖暖的,笑容也愈加柔和,“我怎么会忘记。”
“那就好。”风相悦说着,将筷子塞回他手中,“快把饭吃了,饿着肚子怎么能应付明天的事。”
用过晚饭,二人便回到定下的房间。海镜一反常态,期间虽有言语,却不像平日那么多话。
直到临睡之时,风相悦终于忍不住了。见海镜俯身整理着被褥,他上前轻轻一拍海镜胳膊,“你一直在想海澜庄的事?”
海镜瞥他一眼,回身坐下,面上依旧带着笑容,却掩饰不住其中的沉重,“嗯,只是有些放心不下罢了,你不用担心我。”
风相悦无声一叹,踌躇片刻,忽的探手挽住海镜肩头,将头埋在海镜颈间,“海镜,我不怎么会安慰人,但也不想看着你这么消沉。现在我只能说,若是你有需要,尽管告诉我,我能让幽冥谷也成为你的力量。”
他的声音很低,却分外真诚。海镜把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眸光一动,浮上一层暖意。他回抱住风相悦,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终只化为一个轻柔的吻,落在风相悦鬓边。
二人略微分开,风相悦面上依旧带着几分羞赧。海镜抚了抚他的面颊,笑着道:“相悦,谢谢,我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我可不想一直见你愁眉苦脸的。”风相悦半低着头,挑着眼帘瞧他。
“放心,我一看到你就喜不自胜,怎会愁眉苦脸。”海镜笑嘻嘻回道,挽了风相悦腰肢,二人一同倒在被褥上。
风相悦正想挪挪身子,忽然感觉海镜的手探入了衣襟,不安分地摸索起来。他顿时有些慌乱,一拍海镜道:“你干什么!明天还有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