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如瀑的阳光里走进来,在这种半明半暗的光线里适应了一会儿,云渺才看清这是一间怎样的暗室。
没有窗也没有光,这是一个四面封闭的房间,什么家具都没有,只有木地板上堆着止血带和瓶瓶罐罐的药物。墙角摆成一排的居然是几个酒坛子,里面装满了烈酒,几缕酒气溢出来,透出一种浓烈辛辣的气味。
而云渺等了片刻,没听到回答,就直接转身走了过来,步步皆优雅,若忽略穿着的话,当真是仪态万千。
罗南不知她为何走得那么近,往后退了几步,云渺却没给他一个眼神,她径直走到了谢止渊身前,到两人只有半步的距离时,才停下。
最重要的谈判,她想要有些气势,但她在女子中也算高挑的了,谢止渊却还是比她高出一个头,估摸错了距离,云渺给仰着头才能看清谢止渊。
失了些许气势,但此刻往后退,更显得底气不足。所以,她抬头,没顾面前郎君不适的神色,直白问道:“我同意了,郎君就不会杀我?”
谢止渊稍微低下头,近距离看清了云渺。
她昨日面上的脂粉都已被冲无,素面却肤白胜雪,尖俏的鹅蛋脸,眸潋滟有神采,微挑的眼尾透着骄矜。
倒是如昨日罗南说的那样,长得不错。
但那股子无意透露出的骄纵的劲头让谢止渊厌恶,他讨厌自负傲气的人。但他更讨厌麻烦,所以颔首。
云渺在心中嗤了一声,果然是见色起意,小人行径。
不过没关系,过了一夜,她彻底想开了,就当被条好看的狗咬了几口便好。想起昨日,这是个不能硬来的郎君,她装得可怜,“既如此……郎君也会保护我的吧?”
若得知她跑了,赵姬是不会就此罢休,还会派人来抓她的,还是活命更要紧些。
谢止渊身侧的手,稍微攥紧些,忍着将她丢出去的冲动,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这就够了,云渺心满意足,部下定会来寻她的,离开只是早晚的问题。她又补上一句,“那郎君记得,要对我好一些。”
此女定然被殿下记恨!罗南怕殿下同样记恨让其忍受这女子的他,立即站出来道:“你不要不识好歹。”
云渺转过身来,并未理会罗南的话,直接问道:“你是他下属?”
罗南原本是想让其知些分寸,但被云渺拐带得先应答了一下,他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云渺就快嘴道:“白日帮我买些衣裙鞋袜,要料子柔软,贵重些的,敷面的薄粉也带上一些,香膏也要,暂时就这些,麻烦。”
使唤完人,云渺看了眼谢止渊,随后重新走回庙门口往外看。
罗南方才呆呆点了头,不知为何,下意识就听了她吩咐。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上前几步,语气不善,“我为何要听从你的吩咐?”
云渺:“你不是他下属么?”子弦为难地回过头去,亲眼见着谢止渊面色难看,放下筷子,碗里是云渺口中的泥,他已经用了半碗……
罗南对着谢止渊抱怨道:“她以为她是谁?我做的东西,殿下都没说什么,她还宁缺毋滥,当真是好大的口气。”
“闭嘴。”谢止渊忍无可忍。
罗南开始闷头吃饭,心中却吐槽着谢止渊,怎么不斥责那个女子,莫不是看人家好看?
云渺一直呆在东厢房,三人到了西厢房商议,正好避着云渺,也算安稳地过了一日。
天色已晚,谢止渊走后,罗南回想起这一日的憋屈,对着子弦道:“等着吧,殿下一定会把那个女子,丢出去,让她睡柴房的。”
不同于罗南的幸灾乐祸,子弦却很担忧。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为了不引人注意,只找了个小院子,一个通畅的堂屋连着东厢房,西厢房已经住了罗南和子弦。谢止渊又不喜与人一起住,更何况是个女子,那便只剩那个破旧的小柴房了。
谢止渊一推开门便有淡淡的香气向他袭来,他眉心紧锁。
但随即,他想到了这挑剔的女子都没有衣物换,此处也没备脂粉,应当不是故意弄出来的味道。
可厌烦并未减少,他忍下,再次抬步,绕过屏风,走近内室。
纵使已在宫中多年,养成了喜怒不动于色的性子,但此刻,谢止渊见清内室情景,还是没能忍住怒意。
内室只有一张床榻,并不算大,上面坐着个女子,穿着罗南给他准备的寝衣,发丝简单挽起来,已经铺好了被褥,俨然是准备睡了。
她明显,得寸进尺至极、对自身境遇没有一点清醒的认知。
他冷声,“从上面滚下来。”
云渺很清醒,若她现在滚下去,就没有地方睡了,她抱紧被子,又开始委屈,“郎君……我是个女子,外面好冷,寒风刺骨,恐会伤身。若郎君不嫌弃的话……同我挤一挤?”
她明知他十分嫌弃她。
这一天,她都在若有若无地试探,每次出言都会偷偷瞄他的面色,举止过界,却踩在他发怒的边缘,显然是在试探他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