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仙境一样的地方,生活的居然是——长毛牛!
浩然捂住脸,真是暴殄天物,不忍卒读!不过当他睁开眼睛四处张望这片褪去夜色迷离,一切曝露在青天白日下的谷底世界的时候,浩然——淡定了,白天的峡谷跟远方的森林如出一辙,连绵不绝落了叶的光秃秃的树,真是,看了都伤眼睛。
出石阵的时候是肉肉带路,夜色不在,神秘的自然威压凭空退了大半,风声吹过来虽然还是那个风声,却不会让人脊梁骨里冒凉风了,浩然注意到每遇石隙间的岔道,肉肉都会停下来叫唤几声,跟昨晚白底的声音极度相似,有时候他叫完,白底会哼唧一声,肉肉就会一脑门犯了错的倒霉相垂头丧气,但如果白底一声不吭,肉肉就会兴奋的扑出去继续上路。
离开石阵回到峡谷上方的荒原,浩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白底是在教肉肉认路。
脑中闪过一个很古怪的念头,但当浩然仔细去想,又觉得自己玄幻了,肉肉总要有独自谋生的未来,这是野兽和人类在家庭观念上亘古不能一致的分歧,白底这样教导,才是正确的。
只是浩然想通了这样的兽事,却完全料不到那样的人非,以至于当他多年以后回想起这一段除了傻乎乎就是二兮兮的丛林生活时,除了满心初到贵地笨手拙脚的自嘲微笑,更有一份经久不散的愧疚,经年缭绕心头,挥之不去。
他们在回森林的原野中途遇到把猎物送回家又回转来接应的黑地,他勤快的要去接白底背上的长毛牛,遭到白底毫不留情的驱逐,于是调转脑袋跟浩然寻找安慰,结果刚一凑到近前,已经很大很惊悚的两只眼睛忽然极尽尺寸极限的一瞪一翻,接着前腿一曲,噗通跪倒做Orz装失意体前屈。
浩然摸着下巴——他现在整张脸上也就下巴颌那还算是块好皮,其他地方全都是前一晚潜伏留下的蚊虫叮咬纪念品——忍着脸上的麻痒,扛着想十指簸张在脸上额头上大挠特挠的冲动,苦笑,真是平生不知蚊子咬,才见蚊子,当即被咬……
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浩然多久,在回程的路上,没有负重负累的黑地很快给浩然找来一种浩然从来没见过的植物根系,这种有着胡萝卜似的的形状树皮似的的表象的东西止痒消肿的功效相当明显,不到两个小时,浩然脸上那些鲜红硬邦的小疙瘩就消得七七八八,害得浩然在肚子里盘算好的见了金鬃示敌以弱形象全面崩毁,阴暗心理发作,逼着黑地又去森林里扒出一箩筐。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三儿是不是应该把这文的标签改成正剧啊,可是谁见过兽人文是贴正剧标签的啊~~~
PS:liuxiacai8姑娘的地雷,三儿已收到,三会继续努力哒
42、剑龙
回程不算单调,虽然白底背上背着丰收的战利品,但获得彻底解放的黑地还有充足余裕把送上门的傻帽充零食。
到了这种时候,浩然也发现了,他一直以来之所以只见过大型猎物出现在家中,是因为当出门狩猎的猎手只有一个!因为出门的就自己,他带回食物的方式就只能是口叼嘴衔,在数量上没法超过“一”以外的数字的时候,只能尽量扩充数字“一”的质量。而当出门是两只的时候,因为可以互相帮忙,肩扛背驮,就像肉肉帮白底把两只长毛牛都驮起来那样,才有机会突破“一”的数量,实现“二”的进化。
浩然既然看出来了,这个问题当然就不再是问题,浩然用有韧性的藤条把捕获的小型猎物都绑了起来,黑地抓一只,他就绑一个,一串粽子捆下来,累积体积很快赶上一只长毛牛。
黑地抓得更来劲了。
其实森林里更好捕捉的是那些个头中等偏小的动物。它们杂食属性,荤素食物不拘,因为整个森林都是他们聚集的生态环境,所以个体随处可见,数量众多,却又各自为政,不若黄羚貘,长毛牛这些,有更为严密的种群结构,群内团结,并且为了种群延续,时时迁徙,让黑地他们不得不跟着不断追踪找逐。
断顿的危机就是这么来的。
浩然很高兴,有种没白出来一趟的成就感,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在想回去之后要做个怎样坚固的驮框。比起吃肉又柴又硬的成年黄羚貘,以及根本就咬不动的长毛牛肉,只吃过一次的黄羚貘幼崽肉显然细嫩的更让人垂涎三尺,过口不忘。
因为能把小型口粮一起带回家,黑地劳动热情空前高涨,来时一天一夜的路程,硬是让他们走走停停花了三天两夜。
这两天里的第一个白天,浩然充满兴趣的观赏黑地炫技,他身体修长,后肢强劲,驱动庞大,浩然常常是看着他走着走着猛然间就前腿一弓后腿一瞪,化身黑虹就那么从视网膜上一闪,落地位置就传来一声濒死的嚎叫。
整个动作迅捷中不失优雅,流畅紧凑的如同慢镜头PS出来的电脑特技画面,堪称唯美,除了……叼着猎物回来站到浩然跟前要求串串的那一瞬间,脑袋晃尾巴摇,把猎物甩得直在他下巴底下荡秋千,要不是体型巨大猫科动物特征明显,浩然简直以为这是始祖狗再现。
不过这种趣味随着白底肉肉黑地他们强大的体能的逐步展示,浩然就蔫了。
不眠不休也许是他们的野兽本能在长期与自然对抗中积累下的财富,但是悲惨的是,浩然这号穷鬼,不趁这么昂贵的能耐。
他开始半睡半醒,坐在肉肉背上都能打起盹,在几次险之又险的差点从肉肉背上折下来之后,他们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了一个白天。
结果就是,当浩然从一整天酣畅淋漓的睡眠中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堆起了一座真正的尸山血海。
一和十和百和千永远都不是一个概念,就算你能接受过年的时候亲手宰杀一只大红公鸡,在走进屠宰场的时候也没法不无时无刻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小风,黑地就像个趁着大人不注意偷偷干了点家务然后亟待家长回来表扬的淘小子一样,故作乖巧的睁着一双超大号眼珠满眼水润的端坐在浩然面前,哽得浩然差点把胆汁喷它脑门上。
黑地没得到预期的表扬,灰常郁闷,在最后一段回家的行程里蔫头耷脑的,浩然松了口气,现在连他的脖子上都挂了一串粽子了,就算黑地的战斗力很强,连长毛牛在内小两吨的猎物也够得上大丰收的标准了,何况家里还有四只黄羚貘。
又是一天傍晚,晚霞莅临时。森林里终于出现让浩然眼熟的地貌特征。总算到家了,他正想松一口气,猛然间想起,不负责任离家之前,他把火种保存这事忘到脑后完全没影了。
回到家的雀跃欣喜之情瞬间被另一种焦灼取代,浩然猛拍肉肉的脖子催促他加速,陡然间前方传来一声令浩然耳朵都被震得嗡嗡响的巨大声浪,肉肉瞬间进入战备状态绷紧肌肉前爪抓地撅高屁股,浩然完全没防备打滑梯似的顺着他的脖子栽了出去。
叽里咕噜直接摔在肉肉眼皮子底下,肉肉傻了,浩然昏头涨脑站起来,两手捂耳朵问白底怎么了。
声音突兀出现时毛毛愣愣的只有肉肉,浩然余光中可是看到白底和黑地都没什么大反应。
白底上前舔了舔他的脸,脖子一拱把浩然推到身体另一侧,喉咙里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
这个声音音量不大,时快时慢而且节奏多变,就见肉肉的脑袋在白底的呜声中越垂越低越垂越低最后彻底趴到了地上,嗓子眼里发出细弱的哼哼唧唧,时断时续。
这绝对是训孩子呢。浩然绷不住差点乐出来,被那一吼之威震得气血翻涌的小胸脯奇迹般的恢复正常。
有白底和黑地的镇静,尽管最后一段路他们始终被这些巨大的开山裂石式的“狮子吼”侵袭不断,肉肉总算不一惊一乍了,他们保持完整的梭形队伍步出森林,眼前所见,彻底镇压了纪浩然——十来只大客车那么长那么粗那么健壮的青皮兽,我靠——这是侏罗纪公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