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口缓缓流淌出白玉般的光雾,伸出外面约三寸高度,慢慢变化成一柄仙剑,剑身上留有几个极细小的缺口。“是分光宝剑!”于文对此剑再熟悉不过,他照样式至少仿制过三把。
“正是它,剑上的几个缺口还是它随希言来此界之前在与梵天老祖的战斗中留下的。亏得希言一直让它蕴养在混元葫芦里,当年损失的元气补了些回来,论起功劳它早应当随我去天界。”
“您的任务就是带它去天界?”
“只是其中之一。”陶勋伸左手无名指在剑上轻轻一点将它收进身体,然后指着葫芦口上的裂纹道,“最重要的差事是修补它。”
“修补它很重要吗?”于文不解。
“你是不知道这只葫芦的宝贵,如果这个世界有人懂得它的妙处,从你拿到它到现在的这段时间里,你便是有一万颗脑袋也早被别人砍光。”
“这么厉害?”于文不敢置信。
“再厉害这个世界也没人懂得真正运用它,包括你。”陶勋一句话就打消了于文的心思,“本来它应该随希言回到天界,却不知道为何留下来,既然它留下来必定有番道理,你得到它,以后它就归你保管吧。”
“多谢祖叔赏赐。”于文欣喜拜谢,直起身问,“为何非要修补缺口呢?”
“避免葫芦里的东西泄漏出来危害这个世界,是希言带来此界,我有责任替他善后。”陶勋一边解释一边仔细检查,“还好,我来得及时,几乎没有泄漏,唯有你已经开启它的某一种功能。也罢,这是天意吧。”
于文听得似懂非懂。
陶勋再一次当场施展出炼器的功夫,先布置出多重强大的禁制,这次拿出一只实物天鼎。
于文再一次经历那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似乎只一眨眼,又似乎非常漫长,总之是当葫芦修复如初的时候,炼器场禁制之外的世界时间仅仅过了几分钟。
“好了,好好拿着它,别弄丢了。”陶勋将葫芦塞还,“不知是你的幸运还是你的不幸,葫芦被我重新封禁不会再有任何其他的功能被启动,你就好比进入一座宝山却只捡了一枚铜钱就出来。这样也好,没有获利便不用承担任何风险。”
顿了顿,接着道:“小于文,你是希言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徒弟,也就是我陶勋的门人,初次见面我应当送你件礼物,然而未经道尊同意我不能私相授受。”
于文忙道:“弟子不敢奢求。”
“葫芦受损后亏得你及时得到它,如果被山中的高阶妖兽拿去,指不定闯下捅破天的祸事,所以你是有功之人,有功当赏,如果打个擦边球想必道尊不会深责吧。”陶勋象是自言自语,然后问他,“这一界的法则殊异,希言言道若想飞升则必完成一个洪誓大愿,你的是什么?”
于文早作过考虑,答道:“师父曾经走遍现在这片大陆,我想学他,但我想行遍天下。”
“行遍天下?”陶勋笑了,“天地之间每一个世界都无边无际,只有道尊能够到达尽头。你这个世界由多个独立的空间组成,便是以我的本事也做不到在有生之年走遍其中任意一个空间。立誓愿是为完成它籍以飞升,而非不可能完成,你换一个吧。”
“我还是想行遍天下,能走多少是多少。”于文坚持。
“好个心志坚定的孩子,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未必。”陶勋也不勉强,“天地法则不由人的意志决定,道尊都不敢违拗自己的法则,当时限到了的时候无论你有没有行遍天下都将渡飞升天劫,这一点你须明白。”
“弟子谨受教。”
“嗯,我该怎样给你见面礼呢?”陶勋苦思一会,“有了,希言留给你的东西当中除发簪之外哪件对你用处最大?”
于文从胸口拿出万里飞遁符:“这个能用来逃命。”
“甚好,便从此着手。”陶勋眼睛一亮,接过皮符,手上变出把剪刀喀嚓几刀剪成一种动物的形状,反手投进尚未熄火的器鼎中,炼了一会儿取出来。
“是头骡子。”于文认出来。
“我家乡的神话里有位以倒骑仙驴闻名的仙人张果,不骑乘时他将毛驴如折纸般叠起。驴太犟,马太烈,骡正适合,以后你骑它行遍天下,不用时折起装在兜中,用时拿出吹口气,不耗粮粖、不耗灵石,它原来的功能全部保留下来,以后使用没有次数限制,不被五行克制,飞遁速度随你道行的增长而变化。”
于文听罢大喜,连连道谢。
“好了,我不能久呆,该回去了。”陶勋一边将先前随手炼制的发簪抛进鼎中烧毁掉,一边道,“临走前要问你个问题。”
“请祖叔示下。”
“这两个女孩哪个是你中意的?”
于文的脸腾地红了,指向晏影:“她。”
陶勋多看了晏影几眼:“呵,有意思。照这个世界的法则,她修仙的资质平平呀,你有能力帮他,既然你对她有意,为何没有帮她?”
“弟子觉得她身上藏有秘密,想等到她不再防着我的时候。”
“你也同你师父一样谨慎。”陶勋微笑着问他,“在你的心底是不是将帮她当作筹码呢?”
“没有。”于文下意识地矢口否认。
“你所谓的顾虑其实不难,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做到既帮助她而又不让她知道是谁帮了她,你却统统不作考虑,可见在你心底是希望明白的让她知道你对她的恩惠如何之巨,这难道不是当作筹码么?”
于文的心事被戳破,想要自辩,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吭哧呐呐,羞惭不安。
“倘若你对她的感情不掺杂质,更应当急她所急,将对她的付出当作自己的收获而不求回报,这是一种方式;或者直接以利益交换来取得她的感情,这也是一种方式。人与人之间千差万别,各人的需求殊异,安知你之所欲亦是她的?男女间之事需要你去争取,而非坐等,在你而言实则只是个简单的方法问题。”陶勋拿出一枚玉简抛给他,“如果你想通了,一天之内它可以帮到你。好了,离开前我须诫你一言,虽本界的法则轻贱人命,然天道艰难,生命不易,悲天悯人,毋为已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