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三房自然还是搬了出去,赁了个院子住了下来——到底不舍得卖了田地买宅子。所以宁愿租着住。
虽是租着住的,但好歹是乔迁新居,所以也有客人上门到贺。
因老太爷刚过去,还在丧期。不能大肆摆酒,所以只是一起吃个饭。
看有人来,楚三夫人一想到分家的委屈。便不免跟众人造谣道:“你们是不知道,楚家大房二房厉害着呢。只知道欺负我们这些弱势的,老太爷刚刚过世。他们就吵着分家,分就分吧,结果可好,一文钱都没分给我们,就将我们赶了出来。”
来参加楚三夫人乔迁之喜的,除了她娘家人,还有楚三老爷的同年朋友,其余的多是这附近的街坊邻居,因与楚府离的远,又不是一个圈子的人,自然不知道楚家的真实情况,这时听了楚三夫人抹眼泪的话,无不纷纷安慰,道:“也别伤心了,离开了是非之地,以后日子不就能好起来了?”
正说着呢,却听外面一阵喧哗,有婆子唬的满脸惊惶地进了来,道:“大……大房二房的人闯进来了,在院里骂呢。”
既然没钱,楚三夫人这会儿没有多少下人,不过两个婆子两个丫环,多了三房也养不起,所以竟是拦不住气势汹汹的大房二房。
楚三夫人听说了,开始有些惊慌,但看着周围宾客,马上又是一喜,暗道今天人多,正好趁着这时候,让人知道大房二房行事如何过分,到时两房名声臭了,楚大老爷和楚二老爷将来丁忧结束起复,只怕也是有问题的。
于是当下便故作害怕地道:“这是怎么说的,我们都已经分家了,还上门欺负我们,也太过分了吧?”
周围宾客听了,也觉得是这个理,虽然她们听说楚家势大,但看人这样欺负人,私下还是不免嘀咕楚家大房二房仗势欺人。
却听门外传来声音,道:“三太太不要信口雌黄,什么欺负人?刚才大太太二太太派人过来给三太太送乔迁礼,听她们回去说,三太太在这儿造谣,所以就让奴婢们过来问问三太太,按理,老太爷的东西,不说多给嫡出,少给庶出吧,但最起码也该三房平分,但事实上,老太爷的东西,大房二房分文未取,让你们过去收拾了的,大太太二太太让奴婢们问问三太太,是不是这样,要是的话,如何颠倒黑白,反说我们没分任何东西给你们?说这种假话,也不怕天打五雷轰吗?还说大房二房上门欺负人,怎么,许你造谣,还不许我们质问一声吗?”
外面说话的,却不是楚大夫人和楚二夫人的声音,不过是大房二房的管事媳妇的声音,显然,楚大夫人和楚二夫人是三品四品诰命的身份,自然不至于上门,跟楚三夫人这样的白身掐架的,所以就派了管事的前来说事儿。
外边那管事媳妇的话一出,屋里本来嘀咕大房二房仗势欺人的众街坊邻居,便不由哗然了,又重新嘀咕起来,不过这次可不是说楚家大房二房仗势欺人,而是嘀咕三房行事过分了,暗道是了,自己造谣,还说别人上门质问叫欺负人,也太颠倒黑白了。
楚三夫人看这群人巴巴地跑过来,就是为了毁自己的名声,不由气的脸皮紫涨,她可不会想,是她先造谣,人家只是过来辟谣的,只觉得大房二房行事过分,还跑上门来毁她名声,当下便再次扯出了当时的话。道:“我是说公中的东西一点都没给我们,就分了两百亩给我们。楚家一年开支就是几万两,谁信公中只有八百亩田地连一点钱都没有啊。就算不平分,总该给我们两三成的,你们一点都没给我们,这就太过分了。”
她无法否认他们将老太爷的东西全拿了,因为当时大房二房就防着他们以后搬弄是非,所以到底是请了族老过来见证的,都是族老见证过的了,知道的人太多,她就算想造谣也造不了。至于扯老太爷手上没什么东西,东西是被大房二房拿走了更不可能,因为谁都知道,楚老太爷一直跟三房在一起的,扯那种话总要有证据吧,所以她只说公中的事。
“你这是想说车轱辘话就是了,那天吵过一次,现在还到处嚷嚷着这个,谁都知道。当年老太爷交到账上的,就只有八百亩田地,现在每年都是大老爷和二老爷的钱养家,钱拿来就用了。有时还寅吃卯粮,根本没余钱置田地,每次都是等着大老爷和二老爷有了俸禄或三节两寿的钱就急急忙用了。这会儿账上还一大堆的债欠着呢,没找你一起平摊债务就算了。哪来的钱给你分?我说三太太竟是别做白日梦!”
“退一万步说,就算府里有钱。老太爷被三老爷生母云姨娘骂的气死了,一句话没丢下就走了,可没说要分给你们什么东西的话,既然这样,府里什么都不给你们都不算错,何况老太太慈悲,将老太爷当初交到账上的田地,还分了两百亩给你们,你们还想怎么样?”
这些街坊邻居并不知道楚家的情况,这时听楚老太爷是被这楚三老爷的生母云姨娘骂的气死的,更加议论纷纷了,均想着这家里那个云姨奶奶,这几天也还造谣楚府大房二房不好来着,原来,老太爷竟是她骂死的,一个妾室,竟然敢骂男主人,还将人骂死了,骂死了不思悔过,还好意思出来造谣,这家人看来从上到下都是极品啊,瞬间认清了新邻居真面目的众街坊,看向楚三夫人的眼神便不由或不屑或鄙视了起来。
楚三夫人看现场众人看她的脸色全变了,脸色不由铁青了,当下便不敢多说,而是赶紧轰人了,生怕这些人乱说什么,她的名声要越来越差了。
面对楚三夫人在外面造谣诋毁大房二房,楚大夫人和楚二夫人自然不会只是辟谣这么简单,辟谣只是不想让别人听信谣言,而对于楚三夫人诋毁大房二房的行径,大房二房自然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还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所以不两天,御史台便弹劾楚三夫人的娘家刘家结党营私。
刘老爷身为国子监祭酒,门生故吏遍布,这样的人,正是皇帝忌惮的对象,庆仁帝本来就讨厌文官们跟自己作对,所以自然最讨厌结党营私的人,毕竟要不是那些文臣们结党,他哪会在朝廷上寸步难行,干什么都有人唱反调,所以这时看御史台弹劾,便狠狠地申饬了刘老爷一顿。
这种情况,刘老爷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知道肯定是楚三夫人前几天造谣诋毁楚府的事,让楚府生怒了,所以找自己麻烦了,毕竟如今楚二老爷,可不就是御史台的头头子之一嘛,所以御史会弹劾自己,不是因为楚三夫人还是因为什么?
如今楚家如日中天,且楚大老爷的女儿还是太子宠妾,刘老爷哪敢掠其锋,所以当下便派人去三房,狠狠地骂了顿楚三夫人,跟她说,要不想老父亲倒霉,就把嘴巴闭紧点,要是再这么下去,以后别指望他帮楚三老爷寻个官儿。
楚三夫人哪知道楚家人这么狠,不是对他们夫妻出手,竟是准备对她娘家出手,想毁了她的靠山,当下就怕了,不敢乱说什么了。
而因楚三夫人不敢乱说什么了,大房二房那天派的人说的话,自是在街坊邻居间传开了,让楚三夫人刚到个新地方,名声便臭不可闻起来。
被那些异样眼光看着,楚三夫人心情不快,后来便重新搬了个地方,这下子都是新邻居,没人知道她以前那些丑事,这才放下心来。
事后楚清妍知道了,石榴不免道:“我也真是想不明白三房了,现在老太爷过世了,可不会有老太爷在后边用孝道这个帽子压着大老爷和二老爷帮他们了,如此,他们得罪大老爷和二老爷有什么好处。”
“三婶不是一直说她娘家是国子监祭酒,三叔前途的事,不用怕吗?大概是觉得用不到父亲和二叔,所以就敢这样嚣张吧。”楚清妍笑道。
“就算以后跑官之事,用不到大老爷和二老爷,那他们不知道,得罪了大老爷和二老爷,以后没的混吗?”石榴不由摇头,道。
“谁知道呢。”楚清妍道。
三房的人都有点蠢,云姨娘就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