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上药的香艳之事,这一路还算太平,到王大娘家时天上已有了月亮。非弓还没回来,我端来水盆服侍曲徵洗漱了,心下不由得担忧,便坐在他门前拄着下巴等人,虽然夜寒不易打瞌睡,然过了子时就再睁不开眼,不知不觉竟入了梦。
梦中仍是冷,我抱着膝盖,只朦胧记得自己被人抱上了床,大约那人身上温暖,便两只胳膊搂死了人家不撒手,那人掰了几下未果,只好任由我抱着。
于是次日醒来我惊悚的发现自己搂着曲徵口水蹭了人家一胸口的时候,这才恍觉昨晚大约不是梦,愕然了一会又觉得艳福不浅,便打算装睡继续搂下去,毕竟美人在怀多一刻便是一刻,然还未闭眼多久,便听有人敲响了房门。
这谁啊忒没眼力价!
我还未收回搂着曲徵的手,只听房门一响,有人风尘仆仆的冲进来,头也没抬便直接道:“阿徵,我去寻了半宿都没找到百万,这可怎生是好,我到哪再去赔你一个这般会做饭的媳妇儿——”
话音戛然而止,曲徵亦醒了,非弓直勾勾的瞧着我们在床上,三人大眼瞪小眼。
我欢喜道:“你回来啦!这可担心死我们了。”
“你们……”他眉角抽了抽:“便是这般担心我的?担心到一个床上去了?”
曲徵正欲说甚么,便见非弓面色变了变,忽然一把蹿出门去,扯开嗓子大声嚎叫:“他二人在床上!!快来看啊!!我不是断袖!!!不关我事啊!!我是身心正常的纯爷们!!!”
……
他似是用了内力,浑厚的声音源源散播开去,忽然便闷声而止。大约是有人从窗子扔了枕头出来,我忍不住窃笑,大清早的这么嚷嚷,不扰民才怪。
然很快我便笑不出来了,非弓中了枕头后,面上三八之色不减,乐颠颠的跑进屋来,先说了一声“恭喜”,而后将一坨血乎乎的东西丢在桌上,飞来一个“你们懂”的眼色:“百万,昨日说好的,我便给你弄来了,不要太感谢我噢。”
他说罢便溜出去了,还顺带捎上了门,一副“不打扰了”的情状。我瞧着那坨东西,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直到曲徵坐起身来,瞥了那桌上物事一眼,转向我道:“百万,那是甚么?”
我心中泪如泉涌,只得干巴巴的道:“这个……咳,我亦不知……”
“你们昨日说好的东西,怎会不知?”曲徵弯起嘴角,掀开被子便要下去查看,我连忙揪了他的衣襟:“你身子还没好,别随便下床了罢——”
大约是那极品木血竭果真有奇效,曲徵一扫昨日疲态,微微一笑拂开我的手,这便下了床,伸手拨开了包着那东西的油纸,然后……
我默默的在心底问候了非弓的娘亲一百遍。
“百万。”曲徵笑意不减:“这东西,是你想要给我吃的么?”
“不是不是!”我连忙摆手:“是我自己想吃!一点也不会给你的!”
……
“这样啊。”曲徵转过身来:“不如我做给你吃,可好?”
“不,不必劳烦……”
“你为我翻山越岭去采药,”他温言道:“我只为你熬一碗汤,算不得劳烦。”
……
不知身心健全的年轻女子吃了虎鞭会不会□焚身而死。
于是我只能寄希望于曲徵的厨艺,最好烂得不能再烂,这样我还可以用“难喝”这个理由拒吃。
可惜他端出来的汤碗香气四溢,我苦着脸接过来,非弓在一旁笑得几乎快断了气。
曲徵看着我,容色温润,笑意清雅,我隐约瞧见了他的狐狸尾巴在身后甩得欢实,不由得叹了口气,这货果然心里一清二楚,只想寻我开心,然话已说出口去,我狠狠瞪了非弓一眼,仰脖就把虎鞭汤喝个精光。
“好喝!”我豪迈道:“非弓,要不要来一碗?”
非弓正乐得欢实,赶紧收了笑容肃道:“我充沛得紧,便不用了。不如阿徵也……”
曲徵只淡淡望了他一眼,便成功阻了他后半句话,转而沉声道:“你一夜未归,可是遇到他们了么。”
我不明所以,却见非弓一怔,顿了半晌才回答,声音颇有些苦涩:“果真……甚么都瞒不过你。”
“既是如此,这里便不能待了。”曲徵淡道:“此木血竭确是神物,我再换一次药,今晚便可动身。”
他二人一问一答说得顺畅,我却听了个云里雾里,然身体里已有一股热浪烧来,只好佯装镇定的去院子里吹冷风,顺便帮小娥编竹筐。
一下午竹筐编下来,我心中燥热已然平息。然小娥编了十四个,我却只编了三,且都歪歪扭扭甚是难看,不由得有些赧然。非弓见了哈哈大笑,只说我编的竹筐倒贴银两才有人肯要。
我还未及还口,便听王大娘远远的飘来一句:“第一次能编成型就不错,百万编了三个,已是很能干了,若是能嫁入我们家……”
“她已跟阿徵订了亲。”非弓轻飘飘的道:“再说大娘,爱喝虎鞭汤的姑娘可不好养啊,啧啧。”
……
非弓你娘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