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调查者的景象正是如此,狂风暴雨笼罩的天穹下,山区独栋别墅里,缝合完整的伤口,以及重新整理的头发,她独自坐在椅子上,仪容安详。
而那个有些新的衣柜,由于风格统一,衣物摆放如常,所以没人在意。
2012年7月21日,雨声未歇,燕京城看海,与陆芊死讯,哪个更可笑?
闻山白没敢面对还在停尸间的那份真实,在这夏夜冷得孤独,冷到失去一切勇气,于门口进退维谷。
在案发现场参与过调查的协警小声交流着什么,看见一边走来的警官马上闭了嘴。
“闻老师,”警官喊住了还在发呆的闻山白,“节哀顺变。”
她没有回话。
几个月后,这份档案被警局永久封卷,结尾是最不可能的两个字: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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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一章】走出月寒日暖,怎知身在堪惊
那之后,有些日子是在办公室睡着的。走到讲台,还是衣冠得体的模样,隐去往事尘埃。
唯独忘却二字缄默无言,迟迟不来。揉着记忆,如同褶皱书页,凿下永难抹平的坎坷,记住那日瓢泼雨色。
整整一箱书啊……还是特地从国外带回的。
泡过那场大雨,也望过灼灼烈日,终于晒干。一页页翻去,多是粘连,闻山白拆得小心而费劲。
伏案折腾几日,就为了它们。毕竟仍记得,有几本答应过给陆芊看看。
可终归再无可能。
那人的声音还留在耳畔,不断搅扰着。
她说:“事情不会变糟的前提在于:杜绝上瘾且对自己无益的事物。”
每到寒夜,这些字词就随皓然月色将闻山白惊醒,徒留自己一人,茫然抓着头发,不知所措。
为什么回忆中的陆芊,还这么强调着平静如常,这么痛恨打破安稳的因素?和从前一样,扎死在那些充满理智严谨热情、然而只懂得沉默的纸堆里,卡进时间齿轮,塞得满满当当,严丝合缝。
阳光驱散昨夜寒凉,滚烫在头顶,天下皆白。哪有选择?根本没有选择……
全球病毒不会无意降临,文明变换城头旗色也需数百年光阴,能被肉眼察觉的恒星位移还以千万年计。
如常。
它推着石磨碾过没有跪进尘埃里的生命,泛黄、风化、湮灭……它说,闻山白,陆芊,接受这一切,想不明白就不想,想不明白的才是真实。
然后继续活着,日升月落,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