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山白则继续强打精神,补充几句:“这三年,我最想确定的……就是陆芊为什么要选择死路,她这样聪明的人走上绝路,必然只会是自己选择……可惜至今没有眉目……但就在三年后的现在,这个杀手……
“或许也因为什么原因成了弃子吧,但他决计不愿继续为上级卖命,所以布了这个局,想要将更多的线索暴露给外界……但是……”
见她抓起头发,有些说不下去,是雪便接住道:“没错,我也是因为他的邮件才来到这里。你是想说,这种自杀嫁祸给中年人的手法,有点太简单了?”
“原来您也是……没错,要是他能完成三年前、三年后这样两个复杂的现场,将各方势力包括我们,都计算在内,为什么偏偏这个嫁祸手法如此简单?……”
“这枪小杀手带来的吧,你三年前提起的那个旧衣柜,我们后来找到了,上面有个弹孔,和此地型号一致,这大概就是三年前没找到的那把枪,连子弹都是旧的。”是雪一边听着,一边将中年人手里的枪拿了过来,顺手扳过保险,又查看了弹夹,放进口袋。
闻山白点点头,但还没能理解,她为什么要在此刻将枪收为己有:“……您这是?”
是雪挥挥手:“一会儿说不定能用上,你继续。”
见她如此行事,肃衣作为局外人,也感到一丝不安。
闻山白别无他途,为了趁早交换各自情报,只得又深呼吸几次,按下混乱的思绪,将已有推论继续陈述着:“他没打算置中年人于死地,反而想将其变成杀人凶手,交予外界处置。可明明,中年人通过那声枪声,或者其他手法,来告知外界自己无辜十分容易。
“这手法花里胡哨破绽太多,与其他安排相比,完全不像出自同一人之手。除非……杀手与中年人有些私人仇怨,所以想嫁祸他。可杀手并且不清楚这个现场的全貌,导致弄巧成拙,因为事情背后另有布局者……”
见她又停下不说,是雪便点破道:“所言不差,你也觉得,除了那个陆芊和他的‘上级’没有别人了对吗?……”
闻山白和她对视一眼,眼里皆是深深忧虑:“……嗯……”
是雪见她坦诚,为求速战速决,也不藏着:“你果真不知道他们的上级是谁啊……诶?那陆姑娘……也没跟你说过张古夏这人?……哦,前国家财政部部长。”
“没……”闻山白愣愣地看向是雪,“……是这个人?今年六月落马的那位?”
“哦?看来你自己查过?”是雪同样有些惊讶。
闻山白瞬间默然,收回目光。国家财政部,部长……
“山白?”肃衣轻声唤了句,她才再次从混乱的记忆中挣脱出来。
缓了缓,道:“……巧合。陆芊的事……刚好在今年出现各种转机,很难不联想到轰轰烈烈的反腐大潮……所以才去了解了今年燕京地界落马的官员……
“猜过几个人,没想到会是……这么高层的……可要是他的话,就很奇怪。”
“为什么?”
“其他人……贪腐证据都向公众公布了,就他一位,目前什么资料都没有……连一个坐在企业高管位的亲戚都没……他到底贪了什么?他又需要这些手下做什么?”
“想到这层已经很不错了。”是雪赞许道,同时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她不愿让普通人牵扯进这些事里。眼见闻山白都查到这里,甚至说出几段连自己都不清楚的隐秘……想必绝不肯轻易放手,其中危险可想而知……
可眼前又不得不与之合作,否则谁也别想走出这栋楼。
她多少带着点劝退意味告知道:“因为缺乏关键证据,还扳不倒他……这家伙明面账单干净得很,可存在于暗处的势力很多,不算完全落马。”
谁知事与愿违,就因为这句,闻山白眼中竟又出现了新的光亮。
“原来如此!”
今早与肃衣一同困在房间里时,他们拼凑过一些论断,其中几处再次得到佐证,她恍如醍醐灌顶:“……您的意思,这个现场是张古夏的残余势力在背后掌控……那么……通过自杀嫁祸他人,只会是出自杀手本人意愿,与真正的幕后力量无关……这个中年人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肃衣回想着,插话道:“原来你没注意到他啊?”
“嗯?”闻山白摇摇头,确实没有印象。
“……也对,那会儿是我走在左边,这人不在你的视线范围里……”肃衣想起前一晚的情形,“当时在饭馆外,除了那个绑我们来的男人,巷道里,不是还有接应的……”
“我只看到那边站着个老头,是吴缺……里面还有一个人?”
“嗯,就是这个中年人,应该也是他们的人。”
“这就说得通了……”
“等等,”是雪头一回听到这个名字,赶忙按住,“吴缺?什么人?”
闻山白思忖一会儿,认为此时将这人信息交给警方还是利大于弊,便解释道:“……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儿,表面上是个考古专家,其实暗地里做的是盗墓勾当。据说是上个世纪中,被官方‘招安’的盗墓贼,混了几十年,现在在考古界也算‘德高望重’。
“他并不完全从事考古工作,私下里依旧做着老行当,手里甚至还有不少枪械装备。陆芊当年在此道有所牵扯,两方应该难免有过节……杀手想嫁祸给吴缺的人可能是出于其中私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