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悠悠怆然泪,不见故人归来过。
所以啊,求你别再想了,脑子真的会烧掉。至少说句再见,这次真的再见了,是再也不能相见的再见啊……
陆芊,再见。
再见。
她将无声的涕泗横流埋葬进深夜里,站在岸上,直到最后一片纸屑熄灭。
……
肃衣再一次倒下了,还在病房里睡着。没人通知闻山白,到她回燕京后,才自己发现。等消息的时间里,只好又去医院顶楼,吹了很久的风。
有种感觉,或者说期待,肃衣一定和从前每次一样,还会云淡风轻回到他生活的位置。
可这么想后,怀疑感也会在心底打转。
从陆芊留给她最后一个背影,从白色染遍闻天寒的头发,从日磾(那只老狸花猫)晚上不再闹腾……她就慢慢习惯,习惯所有人慢慢走上归途,或安宁或决绝。
这自我折磨的念头直到电话响起,才有所收敛。因为肃衣的声音和之前一样,听不出变故,甚至故意将语气说得欠揍了些。
“又念我死呢吧?……不好意思,还活着。”
闻山白低头拍着栏杆。慢慢地,在脸上逼出一丝苦笑,笑自己最近的想法过于扯淡。这破命,哪就能让身边人全先走一步呢,明明还可以一切如常。
“是啊,你怎么还没死?就喜欢活着吓人是吗?”
“……我有数,要死会提前说的。”
去到病房时,肃衣已经自己把床背摇上来,拿着准备好的床上折叠桌,满脸期待地等开饭了。
闻山白一边摆着便当盒,一边问道:“这次是什么原因?在山上着了凉?还是下山时太折腾了?”
肃衣埋头喝起碗里的山药汤,口齿不清说着:“老毛病,你说的那算什么?还不如我在实验室待一天累的……”
“哦……”
她拿不准这话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如实说。
大概是和温起待久了,近墨者黑,肃衣这会儿也学会眨巴无辜大眼,问道:“你不是说没钱了吗?哪来的这些?”
闻山白无奈撑着头:“在河边渠口放了个笼子,第二天拉上来的,就这么多了。”
“不是说不想下河吗……诶?你吃了吗?”
她将目光移开,不自觉咽了口水,转移话题道:“医生让你吃河鲜吗?”
“没禁止啊。”肃衣放下汤碗,怀疑地看着她。
她轻叹一声,笑着摇摇头,起身拉开病房的门:“……早吃过了,学校还有不少事。您老自己保重吧。”
“诶?那你记得把猫接走啊。”
“知道了。”
走出医院,今天燕京没有沙尘也没有雾霾,竟然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