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除了意外摔倒那次,对方再叫自己,都是这个和其他人一样的称呼,但他这一路,应当没有做错什么。
单手解掉腰带,他脱下喜服:“迎亲时,你如何能开口?”
“是因为受了刺激,或是那喜婆教的?”
席冶无辜眨眼。
现在的他,想说话,努努力还是能做到,可费了半天劲儿才能挤出几个字的感觉实在太累了些,没有甜头,他才不应。
顾琮却把这沉默当成了青年对自己的肯定,饶有兴趣地坐到床边,张口,字正腔圆道:“席、冶。”
席冶弯了弯眸子。
他喜欢对方叫自己的名字。
顾琮本就只是试试,见青年笑开,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将仅有一床的被子推给对方,他坦荡:“睡吧。”
下一秒,大红的锦被又盖了回来。
……
大眼瞪小眼地对视几秒,发觉自己拗不过席冶的顾琮,只得向里凑了凑,在同一床被子里,和对方挨在一块儿。
身边躺了个刚认识一天的“陌生人”,饶是成了亲拜了堂,顾琮也没觉得自己会睡得多踏实。
但事实证明,他不仅睡着了,还一夜无梦,再睁眼时,甚至错过了平日起床练剑舞枪的时辰。
胸前的衣襟被蹭开了
些,清浅的呼吸打在其上,不知何时,原本规规矩矩和自己隔着一拳距离的青年,已经躺进了他的怀里,从顾琮的角度向下,正巧能瞧见对方卷翘的睫毛,于眼下投出抹浅浅的影。
而他的胳膊,正牢牢箍在青年腰上,怎么看都是自己先把人拖了过来。
从未与谁有过如此亲密的时刻,顾琮刚想松开手起身,稍一动,他怀里的席冶便睁开了眼睛。
被抓了个正着。
好在,对方约莫尚未彻底清醒,上挑的凤眼扫过他,又合上,活像昨夜,知道是自己,就安心了似的。
顾琮不清楚对方这份毫无道理的信任是从哪来,可不得不承认,他很受用,如同冬夜里喝了碗热腾腾的羊汤般舒服。
席冶是男子,虽没什么肉,骨架却纤细,与他相比,抱起来仍是软的,顾琮又耐心等了许久,直到有人在外面做贼似的叫:
“将军,将军。”
用最快的速度扯了外袍,顾琮下床出门,把人拎到了远处。
熬了一宿的陆金委屈挠头:“分明是您叫我见到那老婆子回宫就来报。”
“而且这都什么时辰了,”悄悄伸手指了指天,陆金嘀咕,“您居然没在演武场。”
美人乡英雄冢,古人诚不欺我。
“少贫嘴,”作势踹了对方一脚,顾琮沉声,“说。”
“也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就是您房里那位,拿簪子把喜婆的脖子给扎了,瞧她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免不了要去贵妃那告状。”熟练往旁边一躲,陆金正了正神色。
他竟是没想到,这位看似文文弱弱的席公子,还有如此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