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疏幻想过很多次席冶找上自己的场面,甚至为此整夜整夜地陷进噩梦,但他从未料到,真实的情况,会如此滑稽。
他向一个孩子挥剑。
而席冶却在保护对方。
在沈清疏眼中,席冶和那日圆月下相见的模样无甚差别,周身瘴气缭绕,巨大的阴影张牙舞爪,无声无息填满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但这般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景象,却好像只有他自己能够看到,那面对他满脸惊恐的孩子,此刻正悄悄扯住席冶衣袖,躲在席冶身后,任由自己被黑暗包裹,至于另外一个陌生少年,则连眼神都没多给他。
“席先生,”不敢直呼青年大名,更不敢直接叫阿兄,马石头干脆学着顾琮的叫法,惊魂未定,“谢谢你来救我。”
席冶淡淡:“你拉了线。”
所以他只是履行承诺,并非特地来救人。
话是这么说,马石头心里却清楚,无论席先生怎么嘴硬,对方帮了自己都是事实,安全得到保证,他渐渐放松下来,难掩好奇地,将目光移向席先生和顾姓阿兄交握的手。
顾琮敏锐捕捉到了这一缕好奇。
他当然很喜欢马石头,可奇怪的是,在对方也叫席冶先生的时候,顾琮心底,竟冒出了点微妙的涩意。
酸酸的,像醋。
外加ooc警报被静音,以至于他完全忘记,原主宋鹤的暗恋对象,就在自己面前,还受了伤,需要关心。
沈清疏同样没认出,被席冶牵着手的少年就是宋鹤,警惕地,他握紧剑柄:“三年之期还未到。”
席冶挑了挑眉。
他很惊讶,到了如今这地步,沈清疏还能近乎理直气壮地强调他违约,对方到底是多以自我为中心。
“什么约定?”漫不经心地,席冶张口,“我忘了,就此作废吧。”
顾琮心里飞快闪过一瞬间的雀跃。
愈发了解席冶的性格,他确定,席冶若放下,便是真的放下,再说,沈清疏有什么好?无非是仗着作者宠爱,有个面对异仙不会发疯的金手指,自己也能做到,甚至比沈清疏做得更坦荡。
忘记了。
作废吧。
短短几个字,明明是能让沈清疏解脱的言辞,他却没能感到丝毫放松,反而涌起一股无名的愤怒。
整整三年,他日日夜夜提心吊胆,殚精竭虑谋划,甚至把多年好友都搭了进去,此刻,却因为这短短几个字,皆化成空。
“清疏?”就在沈清疏手中长剑嗡鸣,蠢蠢欲动的刹那,吱呀,老旧窗户被推开,另一位主角姗姗来迟。
万万没想到小小一间屋子里藏了这么多人,秦寂神色微怔,望向席冶:“这位道友是?”
他虽是散修,眼力却不比所谓的名门子弟差,那白衣青年只是简单地站在远处,他的战斗本能就已经叫嚣着危险,又渴望与其切磋。
大乘?
渡劫?
抑或是半步飞升?
“他是异仙。”秦寂翻窗而入,沈清疏仿佛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主心骨,空着的手,紧紧攥住对方衣袖。
异仙?
秦寂的眼底满是疑惑。
并非他不愿意相信清疏,但传闻中,异仙席冶,仅需看上一眼,便会叫人发疯,而他此刻神思清明,毫无遭受攻击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