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别哭,”安元青慌了,他最见不得女孩子哭泣,“姑娘放心,辰时三刻前,必定把那公鸡给你送回来,你安安心心在一旁等着,好吧?”
见宋时祺委屈巴巴点了点头,不情不愿将公鸡交了出来,他总算舒了口气,转身朝小厮嚷道:“快,给宋二小姐搬个凳子来,还有,剩下的木头搭个架子,弄块纱帘隔起来!”
小厮忙垂头应是,又开始忙碌起来。
小厮们架起纱帘的功夫,眼前那片场地围了越来越多的人,懂行的仔细观察了两只鸡的状态,开盘下注。
也有好事闲人起哄,“安大爷,您这斗鸡赌什么呀,总不能白抢了人家姑娘的公鸡来斗,啥也不给吧?”
安元青此刻哪里能示弱,嗓音都大了几分,“怎么没赌注?”
他回头问宋时祺,“姑娘你要什么尽管说?”
刚被赶来的婆子安抚一番,将将止了哭泣的宋时祺胡乱摆手畏畏缩缩道:“我……我什么都没有,爹爹说不能赌博。”
一旁又有好事之人坐不住了,“嘿,安大爷您这不厚道啊,抢了人家的鸡,万一输了还要人家陪你赌注,这明白了欺负人家啊!”
“说谁呐,爷我有的是地,拿纸笔来,”他再次看向宋时祺,“姑娘别急,你若是赢了,爷绝对愿赌服输,安爷我手上的地和宅子你随便挑,若是输了,爷就当为我那宝贝神鸡挣个名头,一文钱都不要你的,就此立下字据,可好?”
见宋时祺一脸茫然,适才那位帮忙请来婆子侍候的中年男子出声相帮,“姑娘别怕,有我们作证呢,你挑块地就成。”
“我……不懂……”宋时祺声音细若蚊吟。
“我想想啊……”中年男人作沉思状,拉了旁边几个看客一番商量才转身建议,“这位安爷手上的宅子是不少,好的都赁出去了,这赁钱不好拿。剩下没赁出去的地嘛好似不多了,绵山脚下那一块地大一些,要不你挑那块?”
经他这么一说,周围人也说好,还有人劝脸色有些不太好的安元青,“反正那地也无人买,有没有都一样不是!”
安元青看了看宋时祺,又瞧了眼自己那只“绝世神鸡”,一咬牙,“就堵那块地!”
一锤定音,众人纷纷叫好,安元青在纸上按了手印便走向了斗鸡场。
随着一声铜锣声响,斗鸡开始。
宋时祺跟着婆子躲进了纱帘,看着眼前的热闹,嘴角微扬。那公鸡这三日喝的可不是普通的晨露,她还加了一味草药,遇到同类必定炸毛,像是被侵占了领地,无论如何都要夺回来。
这是梦里她曾见人用过的,草药普通,只对禽类有用,不易被人察觉,屡试不爽。退一步,就算发觉了也查不到她头上来。
两只公鸡的战斗十分激烈,场内鸡羽乱飞、嘶声不断,但经过加持的黑羽公鸡毕竟略胜一筹,没过几招一口啄伤了“绝世神鸡”的脖子。
那“绝世神鸡”也非等闲之辈,带着伤发了狠,又坚持了数个回合,场面极其惨烈。
最后,“绝世神鸡”头顶上的羽毛都被黑羽公鸡啄秃了,脖子上的伤势愈发严重,这才摇摇晃晃迈着零乱的鸡碎步败下阵来。
败局已定,毫无悬念,安元青眼含热泪将宝贝儿子抱出斗鸡场,用方才喊到嘶哑的嗓音低声吩咐了小厮去取地契给宋二小姐,然后拨开围观的众人,落寞离去。
……
工部宋员外郎家的二小姐被迫赢了绵山脚下那块废弃之地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桓翊听了墨三对此事前因后果的详细禀报,脸色惨白一片。
自打宋家进京,桓翊不断加派暗卫人手,几乎遍布宋家人活动的所有范围,真要串联起所有不寻常的小事,还是十分容易的。
首先是徐之焕入学宋氏学堂,跟宋锐虎打得火热一事。
徐之焕这种在风水方面有惊世之才之人,骨子里多少有些清高,与宋锐虎这样不学无术又爱仗势欺人的顽童,能玩到一块儿着实怪异。
近些时日,徐之焕下学后常去宋锐虎家中玩耍,有一日特命下人搬动了些大件家具,故而引起了附近暗卫注意。
别人看不出猫腻,桓翊却是十分清楚的,徐之焕在风水方面的才能可不是神神叨叨用嘴皮子指点,在他手下,家具、物件、盆栽位置的细微变化便能影响一个人的心情、运势,乃至心智。
那时恰逢寒食前后,没多久宋锐虎病倒,只说精神不济,太医看了也无用,这就很像是在他房内风水布置上动了手脚的样子。
还有一点不寻常便是新入学的外姓学子周文翰。
听到“周文翰”三个字,即便隔了一世,桓翊心中还是不免冒出些酸味。
当年周文翰在他婚事上作梗,差点将宋家待嫁嫡女名单里宋时祺的名字剔除,好在他发现及时又添了回去;还有一次,便是他与宋时祺成亲后的第二年他对他说的那句,“既然护不住,为何要娶她?”
双拳攥紧,又颓然松开,桓翊理智回归,将回忆的闸口猛地关上,此刻他不该计较这些。
宋时祺跟周文翰交好不稀奇,前世他第一次在宋氏学堂的花园里见到她时,她就从那个小胖墩宋锐虎手里救下了周文翰。
可之后……他确定她和周文翰的交集仅限于在学堂里,可暗卫禀报的周文翰近期动向极不寻常,且好似与她都有关联。hr